寧渝並沒有在蒲圻停止太久,很快就整軍南下,從蒲圻到嶽州的距離並不遠,不過中間還隔著一個臨湘,此地北臨長江,西傍洞庭,東南蜿蜒著羅宵山的餘脈,地勢險要,群峰起伏,丘崗連綿,因此又被稱為湖南的北大門。
張昌恩並不傻,在此地早已布下了重兵,因為如果把兩萬人馬全部收縮至嶽州,反而對於防守是極為不利的,他決意通過臨湘部署防線,逐步遲滯複漢軍的腳步,以完成康熙交給他的任務,因此在整個東南方向,擺下足足一萬大軍,借助地勢進行防守。
剩餘的一萬綠營則駐守在嶽州內,此外張昌恩也在積極的跟兩廣總督楊琳聯係,希望能夠讓兩廣的幾萬綠營進入湖南,從而打一個大大的勝仗。
就在張昌恩抓緊布置時,寧渝也沒有閑著,在大軍抵達臨湘時,並沒有第一時間猛攻清軍陣地,而是帶著親衛營上了羅霄山北側,清軍一部就駐守在南側,這一仗勢必以爭奪羅霄山為先,才能居高臨下,打下臨湘。
跟著寧渝一同上山的,還有目前第一師新任參謀長董策,自從大整編以來,很多一師的軍官都得到了提拔,自然也包括寧渝的這位愛徒,他的第一團打的非常漂亮,因此是目前雛鷹營學兵中升的最快的一個,其他人還在當團長時,他已經升任為一師的參謀長。
除了董策以外,目前一師其他人也都大變樣了,副師長由鄭家後輩子弟鄭廣國擔任,這也是為了顧全大局,畢竟如今複漢軍主要的軍政大權都讓寧家抓在手裏,對於程鄭二家,自然也需要拿出一些誠意來。
眾人手裏持著千裏鏡,望著羅霄山南側的清軍陣地,一直連綿到山腳,看上去仿佛無邊無際一般,正所謂兵滿過萬,無邊無沿。
“樞密使,讓我帶著人摸上去,狠狠打一下子!”
董策一邊持著千裏鏡觀察清軍陣地,一邊念念有詞,頗有幾分不甘心的模樣。
在董策看來,像這種外緊內鬆的陣地,實在是太好拿捏了,如今他也是打了不少仗,對著清軍的紮寨之法也算是頗為了解,因此一眼便看出了許多破綻。
寧渝微微搖頭,卻沒有急著開口解釋,而是望向了身旁新來的副師長鄭廣國,笑道:“令明,你怎麼看?”
鄭廣國的性子比起程之恩還要內斂,一臉的絡腮胡子,卻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持著千裏鏡看了許久,這才低聲道:“啟稟樞密使,我軍若是此時發起強攻,雖然能夠獲勝,不過自身損失恐怕也會很大。”
董策聞言挑了挑眉頭,雖然打了幾場仗,可畢竟也隻是個十七八歲的夥子,心裏自然也是心高氣傲,便有些不服氣,“還請鄭副師長明示,清軍以如此陣型迎敵,為何不能一戰而下?”
鄭廣國也不生氣,隻是耐著性子,一邊比劃著,一邊道:“湖南綠營雖然戰力不佳,可如今他們據山而守,我軍又是剛剛抵達此地,若不修養生息,仰攻清軍,勢必會造成重大傷亡,這與我軍戰略目標不一。”
這一番話一出,寧渝也不由得仔細打量了眼鄭廣國,心裏暗道卻是覷了這個中年漢子,表麵看上去訥訥不言,可卻對寧渝的這一次出征目標把握的非常精準——那就是盡可能減少傷亡,才能更好的調動清軍的步伐。而鄭廣國寥寥數語,便將寧渝的內心給勾畫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