革新四年大年初一,熱河廳並沒有多少過年的氣氛,反倒是由於戰亂的緣故,到處都顯得有些荒涼破敗。
在大年夜的時候,地麵上就已經落滿了一層細密的雪花,如今伴隨著猛烈的西北風,整個北方的氣溫都驟然下降了許多,路麵上也都結了細密的碎冰。
凜冽的寒風中,隻見一條長長的隊伍在風雪天氣裏行進著,卻是一眼望不到頭,行進的這些人都穿著破舊的棉襖,一步一瘸地走著,大部分人的臉色都極為蒼白,甚至走著走著就已經倒在了地上,而隊伍的兩旁也都有倒下的屍體,還有被棄之不管的傷者。
在隊列當中,雖然還有一些馬匹,可是這些馬兒瘦骨嶙峋,大部分也沒有被人騎著,而是直接拉著行進,整個隊伍當中都彌漫著一種失敗的情緒。
正紅旗蒙古都統伯顏臉色蒼白無比,他的胳膊直接垂了下來,上麵泛著殷紅的血跡,那是之前在八裏橋留下來的傷勢,整個人都有些無精打采。
可如果僅僅隻是傷勢,也不會讓伯顏如此痛苦,實際上真正更讓他痛苦的,是關於八裏橋一戰的回憶,實在是太慘烈了......
八裏橋之戰說起來隻是兩天時間而已,可是卻成為清軍的痛楚所在,參戰的整整十一萬多八旗精銳,被複漢軍給徹底打崩,其中活下來的人隻有萬人不到,他們徑自前往喜峰口,與那裏等待的八旗軍彙合,才勉強有了四萬多人。
在這四萬多人當中,其中三萬人是未曾參戰的八旗新軍,還有一萬兩千多人是剩餘的清軍馬隊,算是目前大清在關內的最後家底了。
除了這四萬多人以外,還有一千五百俄人,他們護衛著清廷皇室連同一些大臣的家眷,以及京城內的八九萬旗人,從喜峰口展開了漫長的跋涉之旅,他們將會從熱河等地繞道前往關外盛京。
要知道,從喜峰口到盛京可謂是漫漫長路,跟遼東走廊完全不能比,因此這十幾萬人一路上走下來,已經有不少人倒在了路上,疾病、饑餓以及寒冷,都成為了死亡的原因,還有更多的人處於死亡的邊緣。
就連身為正紅旗蒙古都統的伯顏,此時都對未來產生了迷茫,經過了八裏橋之戰,不光的大清主力一朝被打崩,就連雍正皇帝都死在了陣中,這使得伯顏已經徹底失去了對未來的信心,他不知道大清的將來在哪裏。
盡管從理論上來說,這支孤軍還有一個盛京可以去,四阿哥也會登基成為新的皇帝,可是連雍正都沒有能力挽回大局,一個年幼無知的皇子又能做什麼?
更進一步說,沒有了中原的花花土地,光靠眼下他們這十幾萬人,再加上關外的二三十萬旗人,能濟得什麼事?
想的越多,伯顏發內心顯得越發絕望,他長長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就在這個時候,他的臉龐上出現一絲涼意,不由得睜開了眼睛,卻看見天上已經開始飄著雪花,天氣似乎也變得更加寒冷了......
行軍大帳中,清廷殘存下來的臣子們彙聚一堂,其中為首的幾人便是原來軍機處的幾位大臣,以大學士徐元夢和莊親王允祿為首,他們的臉上都帶著淚痕,眼圈紅得跟兔子一樣。
由於雍正皇帝戰死在戰場上,連屍體都沒能搶回來,因此采用秘不發喪的形式,等到回了盛京後再行發喪,因此眾人也沒有服孝。
“眼下皇上雖然已經賓天,可是大清還沒有亡,咱們這十幾萬人也要活下去,今日請諸位過來,便是要議議後續的一些章程。”
大帳中,徐元夢的臉上帶著幾分哀榮,他微微歎口氣道:“請幾位大人來,就是希望諸位能夠在這個關鍵時候,拿拿主意。”
說起來是諸位大人,其實真正能做主的就是莊親王允祿,他一手握著兵權,就連徐元夢也要對他客客氣氣的,因此眾人對允祿也是頗為客氣。
允祿環視了眾人一眼,低聲道:“眼下咱們要往盛京的方向去,路程實在遙遠,就算沒有楚逆的騎兵追擊,可是想要安然抵達盛京,更是難上加難,關鍵還有一點,若是複漢軍攻我盛京,又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