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雲院內,謝杳端著補湯,站在洛雲的房門口。
她從早上等到快午間,手中的醒酒湯熱了一次又一次,她卻比平日還要耐心地靜候著。
等洛雲從南歸院回來的時候,她便燦笑著上前,遞過手中的湯道:“雲哥,你昨兒喝了酒,飲這個湯能醒酒解乏。”
驚魂一夜,什麼酒意都醒了,還需要喝什麼醒酒湯?
洛雲本能地想拒絕,但是眉頭一抬,視線內的謝杳容顏蒼白,笑容姝麗,脖頸上,還有清晰的指印。
洛雲心懷歉意,放軟了聲音道了謝,而後端起她手中的醒酒湯一飲而盡。
湯碗阻擋著視線,洛雲沒有看見,凝視著他喝下醒酒湯的謝杳,眼神有多麼雀躍。
放下湯碗,洛雲便覺得有些困倦,謝杳柔聲道:“雲哥,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洛雲擺擺手示意不用,謝杳也不似素日那般麵色難看,她微微一笑,恭敬退下。洛雲一夜未免,頭痛欲裂,謝杳不來煩他,他正覺清淨,自然是不會追究她與往日不同的原因。
一夜好眠,洛雲醒過來,窗外日頭正盛,已是一個日夜了。許是睡得久了,他覺得神清氣爽,身體是說不出的輕鬆快意。
隻是心裏空落落的,有些奇怪。
“雲哥,我進來咯。”
門外傳來了謝杳的聲音,讓洛雲沒了追究心底那股古怪感受的念頭。
謝杳推門而入,娉婷身姿和傾城容顏看得洛雲心房一陣激蕩,恨不得立刻上前把人攬在懷裏才好。
隻是剛想動作,心頭那股空落落的怪異感又出現了。
他這是怎麼了?
略微一遲鈍,謝杳已經探身上前,摟住了他的腰際。
洛雲明明腦子裏是本能地想要推開,可是身體就跟不受控似的,一個探身,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雲哥。”謝杳語氣愉悅,還夾雜著莫大的滿足感:“那個女人,你到底準備怎麼處置她?”
那個女人?哪個?他心頭疑惑,腦中思緒漸漸繁亂,想得多了,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往百彙冒似的,整個腦袋痛得,比被錘子砸了還難受。
“王爺,宮姑娘已經醒了。”
門外響起了侍衛的聲音,洛雲謝杳聞聲,身體都是一僵。
謝杳是恨的,她苦苦等待,好不容易盼來的溫存,竟是又要毀在了這個女人的手裏。
洛雲是驚的,那空落落了半天的心終於是被什麼填滿了,他反應過來,一把推開謝杳,疾步而去。
謝杳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盛滿了陰毒怨憤的雙眸似在一瞬將她整個人都籠罩在了巨大的陰影之中,驚懼,可怖,神似地獄惡鬼。
南歸院內,千雪睜眼看著周遭,她渾身是傷,痛得像是一會兒置身火海,又一會兒棲身冰窖。
她燒得有些迷糊,但還是漸漸看清楚了眼前洛雲棱角分明的輪廓。
烏眸深邃,卻不馴桀驁,好似任何人都不能輕易將他改變。
這是洛雲啊,她的洛雲,他不能有事,不能呐……
“啊啊……”
曾經無數話,無從道起,如今她想說,卻已不能成言,她啞了。
洛雲見狀,隻當她是傷重不能成言,他看著她蒼白瘦弱的小臉,忍著不將手伸過去道:“我知道你想回他身邊,你放心,等你傷好了,我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回哪兒去?他在這兒,她能去哪兒?
千雪起急,掙紮著想起身問個明白,隻是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隻能眼睜睜看著洛雲說完這句話後,像是忍著暴怒似的,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