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琴緩了一會兒,說:過幾天錢——湊夠了,讓德臣——送去,也看看他——塔娜大姑。
李三說:嫂子,等有時間我和塔娜再來看你。我先走了,還得看看這破羊能不能折騰出來現錢呢。
山丹也衝屋裏喊:媽,你就別管了。
斯琴不說話了,默默地抹眼淚。
“德臣,可別怪姑父我不客氣啦。”說著,李三就去牽羊,德臣還想阻攔,被山丹死死地拉住。
斯琴在屋裏不住地咳嗽。
李三和衛利回去後,把奶山羊處理完,兩人就直接進了“賭窩”。
套海嘎查二驢子家裏烏煙瘴氣的,李三、衛利等人在用撲克推牌九。二驢子在地上忙著給沏茶倒水,圍著觀戰的人嗚嗷喊叫的。
李三訓斥道:小點兒聲,很怕外邊聽不著啊?
有人吐吐舌頭,不吱聲了。
李三拿起牌一點一點撚開看,嘴裏吆喝著:對子——對子——哈哈——全收嘍——
李三高興地收錢,其他三家把牌一摔:這手,真臭!
二驢子上前笑著說:三哥,收莊兒啦?抽個紅兒唄?
“拿去。”李三大方拿出五塊錢一甩。
二驢子接過錢眉開眼笑,說道:謝謝三哥,您這發財的小手兒趕緊摸牌吧。
李三:快去給三哥倒杯水,嘴裏都冒煙兒了。
二驢子:馬上,茶水管夠兒。
李三再一看牌,臉色就沉了下來。看來,這把牌不太理想了……
……………
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德義又去拔草。滿達和樁子在一邊兒抓蟈蟈兒,有時也會幫德義拔上一把兩把的。
德義拔夠了,捆好,背在肩上。喊:走啊,回家啦。我家的羊肯定餓極了。
滿達和樁子拿著蟈蟈兒,互相逗著跟德義往回走。
德義進院兒卻沒有發現奶山羊,又四處看了看,便把草放下了。他到了西屋便問:媽,羊呢?
斯琴悶頭兒坐在那兒,沒理德義。
山丹笑嗬嗬地過來了,解釋說:德義,咱們把羊賣了,為了還欠人家的賬。你想啊,人家當初好心好意借給咱們,這回人家也遇到用錢的事兒了,咱們就得盡量還上。寧可肚子受苦,也不能叫臉皮發熱。你說是不是?
“噢。”德義不吱聲了,掏出本子寫作業。喜鵲揮動著小手,嘴裏“啊啊”著和老叔親近。德義看了一眼心愛的侄女兒,還是強迫自己低下了頭,眼淚卻掉在了作業本上。
夜幕降臨,敖家東屋的燈光並不明亮,山丹輕輕拍著喜鵲,哼著小調兒哄她睡覺。
德臣特別不好意思地看著山丹,欲言又止。
山丹看了看德臣,笑了。
德臣終於開口道:山丹,都怪我沒能耐,連奶山羊都保不住。
山丹樂了,輕描淡寫有說:看你說的,也算好事兒,最起碼還上一份債省了一份心。再說,正好我也喝夠羊奶了呢。
德臣尷尬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