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眼間,寧闕晃了晃腦袋,聳了聳肩,不斷重錘胸口所留下的重傷,渾身被灼熱火氣所侵蝕,結出一塊塊大小不一的淤塊,紅色的焦皮,卷曲的皮肉,滿是猩紅的血點,瘮人至極。
寧闕抿著嘴,看著腳上的黑色水漬已然毫無活力,如同一灘死水,揉了揉腿,站起身來,左右一看,前方的赤焰已然凐滅,隻是一條筆直的抽屜般節節高的路段,空曠的閣樓上,旋出一股股罡風,吹散寧闕身上未幹的汗漬,一股股清涼由心而發。
一番折騰落在眾人眼底,都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這荊棘火海,荊棘易過,火海難躍,無論是誰,皆會被火海折騰得要死要活,即使堅忍不拔的悍將,也會被這無法逾越的火海阻隔,最後被活活耗得哭爹喊娘。
倏忽一下,寧闕徑直的走上閣樓,朝右轉了個彎,踏上中間的空中樓閣,兩側蘇龍蘇虎傍身而行,眼底裏的戲謔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敬佩和一絲絲的畏懼。
緊隨其後的是司徒等人心底發寒,此人再也不是攔路虎和有損顏麵這微不足道的小事了,它是絕世凶猛異獸,若不乘其年幼,羽翼未豐,將其徹底滅殺在搖籃之中,恐以後龍騰虎躍,再也壓製不住。
司徒手中折扇已然插入腰腹,之前的風輕雲淡消失全無,慌手慌腳的衝上前去,身後十數人擔著擔架急衝衝跟上,位於司徒雷登兩側的俞仁海雙眉緊鎖,有些心不在焉,另一側的張飄然雙手抱胸,雙目燦若星辰,渾身一股股藍色的氣流將空氣中殘留的餘熱衝得煙消雲散,絲毫不剩。
一入正堂,如同屹立半空,背有高山峻嶺,鳥語花香,雲霧漸漸散去,露出廬山真麵目,前方映出波瀾壯闊的太戮殿的背麵,淵蜎蠖伏,好似一個側臥熟睡的巨人。前有千峰百嶂,深澗急流,蜿蜒連綿,美不勝收。
而正方有一一尺高的赤紅台階,上麵擺放著一張深黑色的座椅,一漆黑如墨的案桌,一看,正是之前身材雄奇之人,正饒有興趣的從頭到腳的打量寧闕,劍眉好似一柄鋒利無匹的寶劍,斜靠在座椅上,翹著二郎腿,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樣。
兩側則是凶神惡煞的弟子,人手背一條黑玄鋼所製的粗鏈,一根根儀仗斜靠在牆邊,牆壁上刻畫著如煙如霧的詭異邪物,幾尺長的猩紅長舌,無數參差不齊的黑色毛發披散雙肩,腰身細長如柳枝,下半身似有煙雲繚繞,看不到腳,不過尾部拖拽著一條長長的幽黑雲霞,似這類輪廓凶惡的魑魅魍魎多不勝數,布滿兩側牆壁,地麵泛出黑幽森寂的光芒,映襯出狹長如狐的嘴臉。
司徒雷登一入大堂,兩側通透的大堂卻滲出一股股瘮人的邪異,兩側牆壁上雕
刻魑魅魍魎好似鮮活了一般,在這烈日當空的夏日裏,前後通透的大堂竟然暗淡無光,漸漸灰暗下來,最後將所有光亮擠出大堂,四周徹底被黑暗籠罩。
“嘿嘿,執法堂好久未曾這麼熱鬧了,魑魅魍魎聽令”!
“在”
“纏魂繞魄,幹擾心神。”
嗡嗡嗡……
堂上之人突然咧嘴一笑,竟然露出一排細密尖銳的牙齒,“司徒少爺,敘述一二唄!”
司徒雷登微微欠身,恭恭敬敬道:“餘師兄,此事發生在昨日上午,……。”
餘靖江,三十六執事中排名第七,號稱餘老七,屠戮之人,不勝枚舉,別看說話中氣十足,堂堂正正,可骨子裏卻是陰險毒辣之人,靜靜的聽了一遍前後緣故後,冷冷的調轉目光,好似一柄利刃,直射寧闕心神。
寧闕毫無畏懼,嗬嗬自嘲道:“司徒少爺,有句話不知該講不該講,你等攀山涉水,四散而開,卻不知為何會遭遇我,為何我又無緣無故下此毒手?莫不是我抽了風,想雞蛋碰碰你這塊又臭又硬的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