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貴離池邊近,嚇得直往崔潤身後躲。
崔潤嗤笑道:“你躲什麼,不是說自己是苦主吧,既是苦主,沒幹過虧心事,你怕什麼鬼啊,不知道有句話叫行得正站得直,不怕半夜鬼敲門嗎?”
“你怎知她不是什麼惡鬼,那種不管是誰都要索命的厲鬼啊!”
“厲鬼都是穿紅衣服的,你瞧她穿了嗎,真要是隻厲鬼,你早就沒命了,還能在這裏吆五喝六?原以為你膽子挺大的,這都有鬼作祟了還不搬家。現在看來分明就是知道這鬼不會害死你,而是僅僅想阻止你幹一件事罷了,而你呢,非但不知錯,還變本加厲去尋仙閣企圖找人消滅她,當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你……胡說什麼,那可是鬼,你們修仙的人不就是專職除祟的嗎,怎麼反倒幫起他們了,你們有何臉麵說自己是修仙的高人,簡直本末倒置,草菅人命。還不趕快殺了她,不然你們除什麼祟,修什麼道!”
“誰告訴你除祟就一定要殺鬼了,有些鬼作惡多端,自然要殺,可你家這隻沒有,她隻是不想你幹壞事,比起你這個人的惡心腸,她可是好太多了,遇到這種好鬼,我們一般是度化,懂不懂?”
“我不懂!也不想懂,你們趕快,趕快殺了她啊!!她,她出來了啊!!”
說話間,漩渦深處竄出一隻白衣長發的臉色慘白的鬼魅,飄飄蕩蕩地來到了陳大貴麵前,她頭發上都是水,滴答滴答的水珠子落到了陳大貴的臉上,嚇得他褲襠立即就濕了。
崔潤嫌棄地扇了扇鼻子,真他娘的,這就尿啦啊,慫貨!!
蕭湛捏了個訣,扣住陳大貴的衣領,將他拖到身旁。
陳大貴趕緊死死巴住他的腿,“仙師,救命啊,我要被她吃了魂魄了。”
“你的魂魄那麼髒,她才不會吃呢。”崔潤撣撣衣袖上的灰,走過去,對著白衣鬼魅道:“你別嚇他了,有什麼事盡可以和我與師兄說,說完了,解決了事情,我們也能趕緊抄宗規去。”
一想到還要抄宗規,他就淚流滿麵啊。
鬼魅抬起頭,但是因為長發遮麵,完全看不清臉。
蕭湛朝她作揖道:“馬姑娘……”
一聽這稱呼,鬼魅吃驚地顫了一下。
“或者……也不能完全稱呼您是馬姑娘,而是……禁婆主。”
禁婆是女子受辱而死後怨氣幻化而成,但是禁婆主是禁婆的進化版,狀似女子,實為俊俏的男子,是男子遭人淩辱拋屍水中的產物,而這些男子比起女子報複人起來更可怕,不僅不會找女人,也不找正常男人,隻找有斷袖之癖的男人。
話音落了半晌,那鬼魅也不知道是吃驚太大呢,還是沒法說話,竟然遲遲沒有反應。
風獵獵,吹拂起鬼魅的長發,好久之後,馬家大姑娘,也就是禁婆主才沙啞地緩緩道:“你是……怎麼知道的?”
“皆因白公子說了,他與陳公子互相愛慕,並且打算私定終生,找個時間離家私奔去。”
在這個事件裏,受難的隻有一個陳公子,若他是個正常男人,找他的人就該是禁婆,但他不是,那麼就隻有禁婆主了,其實這樣也不完全對,因為這隻禁婆主沒有怨氣,之前用尋陰符在池底時沒有任何反應就可見一斑了。
雖然說出去可能沒人會信,但種種跡象表明,這隻禁婆主非但沒害人,反而是在救人。
救誰?
救馬家的二姑娘。
若是陳公子沒有昏厥,婚禮照常進行的話,馬二姑娘嫁進了這陳府,可想而知她將麵對的是怎樣的醜惡。
那麼又是誰想盡辦法要救馬二姑娘呢,隻有她早已逝去關心疼愛她的姐姐。
有了這兩條線索,撲朔迷離的事件就明朗了。
馬家大姑娘身死後,念念不忘自己的妹妹,奈何陰陽兩隔,她已是死去的人斷不可能與活人再次接觸,加之她的遺體一直未找到,作為一個落水而死的人,魂魄是離不開溺死之地的,除非有人尋找她的屍骨入土為安後魂魄才能離開身死之地。
既然馬家大姑娘的屍骨未曾找到,那麼她應當還在身死之地徘徊,隻要一日沒尋到,那便一日無法脫逃,可這時候如果有什麼東西願意幫她,那就另當別論了。
比如……為了想再見親妹妹一妹,和其他的鬼做交易,將自己的靈魂作為代價即可,但這種做法多半是將自己的靈魂送於其他的鬼怪當做養分吃掉。
而眼前的這隻禁婆主相信便是與馬家大姑娘進行了這樣的交易。
鬼鑒上曾有提到過,當禁婆主吃滿一千個魂魄後,他便可以脫離溺死之地,成為自由身了。
如果推算的沒錯,馬大姑娘極有可能是這隻禁婆主吃掉的第一千個魂魄,但是禁婆主屬於惡鬼,專針對不正常的男人下手,那麼這隻禁婆主為什麼會是原本女子的馬家大姑娘呢。
當然,這是有原因的。
“嗬嗬嗬……”禁婆撥開了遮麵的長發,露出一張兩腮塗抹了紅胭脂的臉。
這臉不能說不好看,畢竟禁婆主生前都是美男子,隻是死後臉色蒼白,又塗了厚厚一層胭脂,豔紅與蒼白顯得就有些驚悚了,宛若殯葬時用來焚燒的紙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