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千秋看著繁星那一口小白牙和天真懵懂的表情,倒有些不好講話了,不過是個剛及笄的小姑娘,他一個大老爺們衝著她解釋揚州瘦馬為何物成何體統,弄不好是要被懷疑帶壞小孩子的,但另一方麵他總覺得眼前的小姑娘和他認識的百裏繁星是不同的。
這是被狼群嚇得性情大變了?
他皺著眉頭怎麼想都想不通,繁星呢,依舊裝著無辜天真的樣子等著他給自己解惑。
何千秋敵不過她無邪的眼神先一步挪開了視線,心裏暗道這事容後一定要好好查查。
繁星可不怕他查,就算知道在四個掌櫃裏他最有本事,最有心機,也不會叫她有半分的忐忑,要比底細,他何千秋與她是半斤八兩的,這還得多虧了原身的記憶,讓她曉得了何千秋隱藏起來的一個神秘身份。
那個身份日後能不能用上還未可知,但隻要他是個忠的,那個身份對她毫無威脅,反倒是原身真是被他救了多次,可惜不感恩,生生將他給推離了。
今日她的目的是要對付莊閑,除去這個會禍害百裏家的蠹蟲,隻要沒了他的禍害,百裏家往後三四年都不會有什麼波瀾,至於其他的慢慢來吧,一下子全捅出來了,菩薩托夢這借口也會變得不好用了,非被當成妖孽附身不可。
她盤算著花上一年的時間將百裏家的各路生意都摸清楚了,有害的蠹蟲一個都不能留,如果要對付秦哲聿,百裏家就不能有胳膊肘往外拐的人,必須擰成一股繩子,她索性也就不搭理何千秋了,調轉視線看向了莊閑那處。
在沈如慧的重拳下,莊閑已經被打成了一個豬頭,哭哭唧唧地求饒。
“沈姑奶奶,你手下留情啊,我真沒養瘦馬!”
到這時候了,他竟還想矢口否認,臉皮子也著實厚了些,要是別人可能還會斟酌一二,但是沈如慧沒那慢條斯理的性子,當即對著金如來道:“你帶上十幾號人和我一起去他家裏搜!!”
金如來一聽,立刻允了,扭頭朝著繁星作揖道:“家主,我這就帶人去抄了他的窩!”
瘦馬並不在榕州城的莊宅裏這事隻有繁星知道,但她不能提醒,提醒了就不能自圓其說了,隻對他道:“就幾匹馬事兒,怎麼還要抄宅子呢,我都被你們弄糊塗了。”
沈如慧上前一步道:“家主,這馬非彼那四條腿會跑的馬,那是……”
“咳咳!!”百裏壹著急無比地咳嗽打斷,這瘦馬是個啥玩意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小主人知道的。
“沈掌櫃,這事就不要細說了,先去找到了證據再說。”
“得咧!!”
說完,她就和金如來風風火火地跑了。
繁星心想這事恐怕還得鬧些波折才能將莊家的人一窩端了,她得好好尋思一下怎麼提供線索,明著不行,那就旁敲側擊地來,隨即扭頭對著金珠道:“你上次和我說莊叔叔養瘦馬的事兒是聽誰說的,哦……我想起來了,是陵南縣的一個舊識對吧。”
金珠哪裏認識什麼舊識,話都是她在說,但她也是個聰明的,點點頭。
繁星又道:“那舊識是說看到莊叔叔常去那吧!”
金珠一回生二回熟,甭管繁星說什麼,反正點頭就對了。
“是的,家主,那人就是這麼說的,我其實也沒弄明白……”
“對啊,我也沒弄明白,照理說陵南縣離榕州挺遠的,咱們家在那也沒什麼鋪子,也不知道莊叔叔去那是做什麼,也許是有什麼親戚在那?”
主仆兩人的對話讓百裏壹留了個心眼,這薑總歸是老的辣,他抬眼往跪在地上的莊閑看去,正好捕捉到莊閑一聽到陵南兩個字就抖了一下肩膀,對上百裏壹的眼睛後,又立刻縮了回去。
百裏壹這顆老薑頓悟道:“你小子將瘦馬藏在陵南了是不是?”
莊閑沒法自圓其說啊,陵南那一代他一無親戚,二無百裏家的鋪子要管,老去那做什麼,看風景觀光嗎,但那有什麼好看的,就是一窮鄉僻壤。
“大管家,我……我……我……“
“我你個屁!!果然是將人藏起來了,你好大的膽子!!來人!!”百裏壹叫來一個叫阿五的家丁,對著他道:“去將金掌櫃和沈掌櫃叫回來。”
“是!”
人匆匆去了,過了一小會兒,金如來和沈如慧風火雷電般的衝了回來。
沈如慧聽了阿五的轉告,進門就是對著莊閑踹了一腳,“你個奸詐的老東西,還學會將人藏起來了,說那些買來的瘦馬都在陵南的那處地方,你要不老實說,我這就去逮你兒子給的屁股再戳上一個洞!!”
“饒命啊!!”
莊閑知道瞞不下去了,他兒子要是被沈如慧抓了,那可真是要多個洞的,沈如慧向來說到做到,他們這些掌櫃看著風光體麵,但都是和百裏家簽了賣身契的,就算百裏家要打死他們,官府也隻當是家事,喊冤都沒去處。
他趕緊跪著膝行到繁星跟前,豬頭臉上頃刻間全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