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萬人口的京城內分布著大大小小數十間鹽店,基本都有著權貴和官府背景。
東城一間鹽店的後院倉房裏,成國公府的外管事鄭老五正在指揮店內的夥計勞作。
這次鹽商大會成國公府並未參與。錦衣衛雖然也給府內的鹽店下了帖子,但鄭老五收到後直接丟到角落裏。
堂堂國公府,已然隱隱成為勳貴領袖的朱家,何時要聽從錦衣衛的分派了?老子愛賣誰的鹽就賣誰的,非得從你錦衣衛的門路拿鹽才行?錦衣衛算哪根蔥?
鄭老五代表了京城中小部分鹽店老板的想法。他們大多是公侯府中的管事,背後有大靠山,平時和錦衣衛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對於錦衣衛近來的崛起也沒當回事。自家可是與國同休的豪門,錦衣衛能跟皇帝說的上話,自家老爺同樣在皇帝麵前有麵子。
其餘文臣背景的鹽店,比如順天府尹的遠房親戚之類的,在得到主人的叮囑後,用現銀購買了雪白的新鹽。其實就算主人不吩咐,不管是品相、口感還是成本上,新鹽比原先口味苦澀的大粒淮鹽強太多了。雖然沒有鹽引,幾乎就是私鹽了,但自己能開的起鹽店,還怕官府中人查私鹽不成?
鄭老五讓夥計往從兩淮鹽場進的鹽裏摻沙子。按照規矩,鹽店是劃分區域經營的,成國公府三個鹽店都在東城。京師有句俗語,東富西貴南窮北賤,說的就是京師人口的大致分布。東城士紳巨商眾多,在這裏做生意賺錢最是簡單。
就拿鹽來說吧,這裏大戶人家很多都是家口上百甚至數百的,每次一買就是數石,哪像南北兩城的窮鬼,一次買幾斤,指望那些賤骨頭還怎生做生意賺錢?自家老爺百萬家資幾輩子能積攢起來?
成國公府依仗自家權勢拿下了東城五個鹽店中的三個,另外兩個給了襄城伯府,誰叫兩家老爺好的如同一人呢?
因為壟斷了東城鹽市,在本身利潤極高的情形下,鄭老五依舊不滿足,他想多給國公府上交銀兩。一是博得公爺的高興,將來升職的時候更有利;二來自家惦記公爺第七房小妾的丫鬟細柳多時了,多交銀子也就意味著自己能多貪墨幾分,到時隻要給七姨太拿出五百兩銀子,細柳就能給自己當個小妾。一想到細柳雪白的肌膚,綿軟的腰肢,鄭老五心頭不禁頓時一片火熱。
接近午時,數百石鹽裏摻進十幾石沙子的夥計才算忙完,鄭老五一邊喝著茶水,一邊在旁監督。看到夥計們忙完後,鄭老五去了前麵的店鋪內,店鋪內的一名夥計正在打盹。鄭老五不滿的大聲咳嗽一聲,夥計打了個激靈,從瞌睡中清醒過來,看到鄭老五後,夥計連忙施禮。
鄭老五四周打量一番後,拉著長腔訓斥道:“大白天的打瞌睡,要是店內進了賊,偷走銀錢你都不知!再要如此,老子稟報大管家開革了你!”
夥計頓時嚇得不輕。在鹽店裏做夥計,雖然月錢隻有幾錢,但午時管一頓飯,夥計也輕快。買鹽的大主顧們大都是半月來一次,一次買上數石。數名夥計隻要把幾石鹽搬上馬車就不用管了,人家拉回府中自有仆從搬運。自家也是托了好幾層關係,才找到國公府一名管事,謀得了這份不錯的差事,要是因為打盹丟了差事,那回家後爹娘還不得把自己打死。
夥計趕忙跪倒在地,發誓賭咒的保證以後不會再犯,鄭老五才哼了一聲讓他起身。
鄭老五坐在店內的椅子上,接著問道:“今日收入多少?要是依著上個月的樣子,公爺肯定高興壞了!到時說不得有賞賜下來咧!”
夥計低頭囁喏著,鄭老五怒道:“混賬東西!大聲!”
夥計鼓起勇氣抬頭道:“回鄭管家的話,今日上午尚未開張!”
鄭老五楞了一下,等起雙眼繼續問道:“尚未開張?你說的是真是假?定無可能!”
夥計回道:“俺說的真話!不光今日,昨日一整天也沒開張!”
鄭老五噌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急道:“昨日一天一粒鹽都未售出?這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