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節已至五月中旬,廣寧以北兩百餘裏一片麵積寬滿的草原上到處開滿了不知名的野花,四處起伏的丘陵上遍布鮮嫩地青草,藍天白雲下,溫潤的南風輕柔地吹拂著一望無際的草原,頓時讓人有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這裏叫做翁後,原屬於科爾沁蒙古所轄,現在已經都是屬於所謂大清的領地。
此刻如果是從空中俯瞰就會看到,就在這片廣袤的大草原上,上萬頂各式各樣、大小不一的帳篷散落在各處,數萬匹戰馬或在悠閑地啃食著地上的嫩草,或是被主人牽引到小河邊一邊飲水一邊享受著河水的衝洗,騎士們則是在草地上或躺或臥、或是圍成一圈說笑嬉鬧,更有不時往來奔騰地戰馬來回傳遞著各種各樣地軍情奏報。
在一片地勢稍高的丘陵頂端,坐落著一座可容納十餘人的營帳,唯一的帳門外兩邊分立著四名彪悍的持刀護衛,這座營帳正是盧象升日常處置公務和休憩之所。
盧象升統帥著包括宣大鎮、甘肅鎮、延綏鎮、陝西鎮、寧夏鎮、勇衛營,以及歸附的土默特部挑選出來的七千餘騎兵,各部相加共計兩萬三千餘騎,從宣大出發,沿著八旗征伐蒙古部落的路線一路向東行進,經過兩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在四月下旬抵達了此地。
“南路哨探有無回返?”
帳中一座簡易的案幾上,正在低頭查看輿圖的盧象升抬頭問道。
兩個多月的風吹雪打,一路上的衝鋒搏殺,讓原本就瘦削的盧象升更顯滄桑老態,頜下的胡須無暇打理下已成了亂糟糟的一團,臉頰上隱有凍傷後落下的痕跡,但是那雙細長的雙目卻是更加明亮有神。
“稟督帥,南路哨探尚無音信,東路哨探已在回返途中,據接應之騎隊回複,現離我軍營地隻有二十裏,再有不到一個時辰便可抵達!”
已積功升至參將銜的楊茂功拱手回道,他拒絕了盧象升讓他獨領一軍的安排,現在依然以中軍官的身份跟隨在盧象升身邊,多年的征戰下,他與盧象升之間已經親如手足一般,根本不舍得離開。
和楊茂功一樣想法的還有武大定,已是千總頭銜的武大定依舊擔任這盧象升親兵隊正的職務,堅決不去領軍任職,盧象升無奈之下也隻得由著他倆去了。
“督帥,南路哨探雖是略近一些,但需要抵近建奴大營查探,若是建奴正在與鬆錦官軍交戰,那對後路防備可能還差一些,不然的話哨探就需自家掌控時機,建奴可不是流賊那樣的烏合之眾。”
寧夏總兵馬科接著楊茂功的話茬說道。
“唔。按常理分析,東虜大軍一旦南下,若未達成其目的,短時間內不可能北返。而我大明官軍已是精銳齊集,更有奇兵隱伏,加之有洪亨九、孫白穀這等謀略大家親自指揮,若是某所料不差,此刻東虜大軍定已是吃了不小的虧,但其後續如何應對,我部與鬆錦前線之間卻是苦於無法交通聯絡,如何配合作戰隻能根據情治自行決斷了!”
在四月下旬抵達翁後之後,在派遣數股騎兵掃蕩周邊的同時,盧象升根據輿圖上的標識,分別向東和南邊派出哨探,東邊主要哨探原大明興平堡一帶地勢,而南路則是要越過廣寧繼續往南,從背後探查鬆錦一帶清軍主力的動向。
盧象升根據輿圖製訂的戰術很簡單,就是在合適的時機全軍潛至廣寧到興平堡一帶設伏,配合正麵官軍伏擊北撤的清軍。
從朱由檢和兵部大員以及他們這些重臣們製訂的整個戰略來分析,不管建奴如何應對,但最終都會在各種因素下不得不北返,這隻是時間早晚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