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的四月果然更是略勝一籌,那些飄渺若煙的綠絲絛在路側湖邊倒掛一簾簾。清風浮動,難得的賞心悅目。誰說隻有那位於南方的燕國才有小橋流水脈脈的精致?不知細密的葉子由誰纖纖素手輕輕裁出,徒讓春風惹上這一簾醉態迷離的如煙柳。
一身女扮男裝的念笙看著這如詩如畫的美景,也忍不住想要附庸風雅起來,可是搜索枯腸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不過這人在這畫中遊,心情卻終是難以避免地舒暢起來,念笙竟然少有的幽默著調侃起自己來:果然是有德哪。
畢竟俗語亙古有之:女子無才便是德。
想要打聽消息,無疑是茶樓酒肆。想要惑亂眾生,那就是必屬秦樓楚館無疑。茶樓,她去,是為了消息;秦樓楚館,她也會去,卻不是為了惑亂眾生。
當一身紅衣的女子登上大堂中間的舞台時,頓時換來全場的一陣寂寂無聲。
眾人隻知道舞台上那個身姿輕靈飄逸的女子,任那一襲妖豔嫵媚的紅色紗裙,仿佛讓她婉然一笑,便蕩滌了三歲的寒意。身在這煙柳之地,卻端的是靈氣盎然。正待她能夠一展風采之時,卻看到那雙澄澈如水的眸子裏似墜落飄飛的花瓣,亦如朝霞初升時花或是葉上的那滴欲墜不墜的露珠兒。
老鴇看著女子在舞台上就一樣一動不動地呆滯著,任由自己如何的擠眉弄眼都無動於衷,不由地無明業火一冒三千丈。
當初要不是看她還有幾分姿色,何必花幾百兩把她買下還帶回。今日可是眾花魁競選的日子,倘若是搞砸了這場盛會,該是如何地得不償失,想到這一點,老鴇更加的著急了。索性擰著臃腫不堪的腰身,邁著盈盈的碎步,踏上台去,站到念笙的旁邊,清了清嗓子喊道:“眾位官人哪。你們大家瞧瞧這副惹人憐愛的小身板兒,這眉清目秀的小臉兒,這以後的小日子怕是樂趣無窮呢?”說完,老鴇還故作羞澀地翹著蘭花指拈著帕子湊到了唇邊遮住笑彎的嘴角。
這紅衣女子似乎本就不喜歡別人的碰觸,而且還是當著眾人的麵,被人拉過來扯過去帶有侮辱性地展示,差點忘了此行的目的,幾乎忍不住出手砍下這雙在自己身上不安分的手。想到自己完美無缺地計劃,隻好忍住,卻也是被心中的怒火憋得一臉通紅。不過這看在某些人的眼中來,似乎完全變成了另一種暗示:這個丫頭害羞了。
看到眾人眼中的火熱,紅衣女子不禁一陣作嘔,卻不得不忍。她知道自己要等待的時機,那個人還沒有出現,她隻能暫且把自己放到這些帶著赤裸裸的猥瑣的目光中。
隻祈禱著,目標盡快出現,她在這裏一刻都不能多留。
二樓,包廂。
一個身穿淡雅衣衫的男子坐在主位上,一臉化不開的憂鬱,一副淒迷的眸子,卻不知道目光撇到了何方。
“主子!”旁邊的男子看到一臉淡漠,似乎對除了兄長之外所有的人都寡言相對的人,他信誓旦旦的起身,跪下,拱手抱拳,“主子,請三思!”
“這些話,我以後不想再聽到。”即使命令的語氣,也有著說不出的溫潤。可是跪著的男子卻也聽出話裏那份無比的堅定。
深深歎息一聲,不知道究竟是皇家有義,還是皇室無情?
望著眼前為了消除皇兄戒心,不惜自毀聖賢之名,留戀煙花之地地主子,他隻是感到有些痛悔,卻又不知道又在痛悔些什麼。是怪寒王的冷漠無情,還是怪陳王的重情重義?到頭來也隻不過是各有各的苦衷罷了。
主位上的男子望著眼前依舊長跪不起的男子悠悠一歎:“莫頃,你跟在我身邊多少年了,應該總比別人看的明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