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江一帆的點滴終於打完了,護士過來幫他拔針。名小樓趁機跟江一帆請假,溜出去買吃的。

“我媽中午來送。”江一帆攔了一句。

“給你送又不是給我送。”名小樓對江一帆的說法嗤之以鼻,推門出去了。

江一帆覺得她大概是會算,她前腳吃完飯回來,他媽後腳就拎著保溫桶進來了。

“小樓,我熬了雞湯,你也吃點兒病號餐?”王照琴招呼名小樓。

不知是不是錯覺,名小樓聽著“病號餐”三個字王照琴好像咬字咬得格外重。

名小樓看了一眼液麵高度,內心翻了個白眼,滿臉笑容地拒絕了。腦補了一下,自己若是說好,自家婆婆能慪死。

她都有些鬧不明白,她婆婆是覺得自己沒見過世麵,饞那口雞湯,還是她婆婆自己沒見過世麵,覺得一碗破雞湯是多稀罕的東西。

“唉,她隻是窮怕了。”想起江一帆的話,名小樓判斷,一定是自己婆婆太沒見過世麵。嗯,一定是。

王照琴見她如此懂規矩,心滿意足地把雞湯倒出來,正正好不多不少剛一碗,頗為殷勤地遞給兒子。

江一帆下意識地看名小樓,發現她正一副怎麼樣,我說得對吧的表情看著他。頓時臉上一紅。

“媽,你放下吧,我讓小樓喂我。”他推開王照琴的手,說道。

“多大的人了,還讓人喂,自己喝唄。”名小樓實名反對。

“我手剛打了吊瓶,用不上力。”他一本正經地瞎謅。

名小樓咬了咬牙,隻好上前,一勺子一勺子地喂起來。

“行了媽,這裏有小樓,你快回家吧。”江一帆趁機趕自己母親。

“對啊,這裏全是病菌,醫院裏不幹淨,您還是回去吧。”名小樓也勸說。

對著這麼一尊大佛,渾身不自在。

“小樓,你把蘭亭居的鑰匙給我一套,我有空過來照顧你們,你們年輕人就是不懂怎麼照顧自己,你看看,我才剛不管幾天,一個個三天兩頭生病。”王照琴忍下自己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的辛酸,直奔今天來蘭亭居的主題。

明明她身體好好地,空口白牙咒她三天兩頭生病也就算了,居然要兒媳婦娘家陪送房子的鑰匙?名小樓這算是開了眼了。握著勺子的手緊繃起來。

“媽,你這是幹什麼,我們就在蘭亭居住幾天,你要鑰匙幹什麼?”江一帆覺得自己母親有些過分了,開口阻攔。

“怎麼了,一家人,我要個鑰匙怎麼了?!”王照琴說得理直氣壯。

“就是,一帆,你說的是什麼話。媽,不是我不給您鑰匙,實在是蘭亭居的鑰匙被我丟三落四的,統共就剩了三套。

一套給了保姆,她天天去我那兒打掃衛生,一套我在用,還有一套備用鑰匙在我媽那裏,以防萬一。就連一帆現在都沒鑰匙用,要不改天我給一帆配鑰匙的時候多配一套給您送過去?”名小樓回過頭去,和顏悅色地說。

“哪用那麼麻煩,你把你的給我,我去配不就行了。一會兒配好了我給你送回來。”王照琴不耐煩地擺擺手,然後伸手問名小樓要鑰匙。她這個媳婦看上去百依百順,實際上狡猾的很,什麼事兒喜歡拖,拖著拖著就不了了之了,今天她可不鑽她的套兒。

“行了,媽,你鬧夠了沒有,出去!”江一帆實在是聽不下去了,忍不住發了火。

“我就要套鑰匙,你這是幹什麼?我還不是為了關心你們,不然我大冷天一趟趟往你們這兒跑什麼跑?”王照琴臉上寫滿了委屈。

“我工作特別多,身體特別不舒服,您要是還想要我這個兒子,您先回家去,行嗎?算我求你。”江一帆不為所動,撂了狠話。

王照琴咬了咬牙,想說幾句,可是看著病床上的兒子那一副憔悴的樣子,不得不順從他,又顧念剛才在兒媳麵前失了麵子,頗為不自在地起身離開了。

“發什麼脾氣啊?”名小樓喂了他一口雞湯,說道。不得不說,剛才的江一帆還是很男人的。

“對不起。”江一帆沉默了一會兒,說道。

“有什麼對不起的,我都沒在意。”名小樓安撫道。

“謝謝。”江一帆把碗拿過來,一飲而盡,然後把碗放回桌子上。

名小樓歎了口氣,這孩兒攤上這麼個媽,也夠不容易的。很容易就連帶自己婆婆也原諒了大半。

想到這,她不禁覺得自己太大氣,太豁達了,簡直是我輩之楷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