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3)

這一夜,我在饑餓中數番迷糊睡去又數番迷糊醒來,最後清醒過來時,見天光已是微亮。

城牆上,甘允已在調兵遣將,出去打探消息的斥候,繼續去城中搜尋吃食的士兵,收集柴草以備焚燒狼煙及晚間生火的士兵,安頓馬匹的士兵,一一領命而去。

隻有十一名龍驤軍及五名親衛隊留下護在我左右。

中午時分,搜尋吃食的士兵空手而回,隻挖出十幾壇陳酒和幾筐野菜。

隻是再醇美的佳釀如今也毫無用處,且喝酒誤事,我吩咐將酒隨意堆在一處角落,下令禁止飲用。

餓了一天一夜,我眼見值守城頭的士卒持槍的手已在微微發顫。如此情形,敵兵若是殺到,我軍又怎能抵擋?

我思之再三,咬一咬牙,向甘允道:“殺三匹馬,先讓將士們吃上一頓。”

甘允驚道:“主公不可!紅藍江以南,戰馬何等金貴!來日便是重金也難以買上一匹……”

我忍痛道:“馬再金貴,也比不上人金貴。死馬總好過死人。”

甘允仍在猶豫,一名斥候已飛奔來報:“敵軍昨夜駐紮在四裏外,今早已開拔,正向我軍而來。”

甘允不再猶豫,即刻下令殺馬。

鍋裏的馬肉尚未煮熟,黑衣的敵軍已來到城下。陣中一麵大旗上一個“方”字,看樣子來的是副將方遠華。

我決意擒賊先擒王,隻叮囑甘允好好守城,便騎白馬上了吊橋。忽聽身後馬蹄響,言眺與蕭疏離竟也跟在我身後出了城。

我回頭沉聲道:“言眺,你少來添亂,快帶疏離回城防守。”

言眺明知我連名帶姓叫他已是發怒之兆,仍是道:“三哥,我們兄妹三人義結金蘭,當然要同進同出,怎可讓你一人進敵營?”

我知道他最怕我發怒,故意怒道:“你本事不濟,到時有了危險還要我來救你,豈不是拖累我?”

言眺果然勒住了坐騎,悻悻道:“好,你嫌我武功差,我回城便是。”

蕭疏離卻未止步,隻道:“我輕功好,絕不會拖累你。你放心。”我略一猶豫,見她神情果決,且她的輕功確實不差,隻得由她跟來。

吊橋升起的“吱呀”聲中,我與疏離來到敵軍陣前。

敵軍早已嚴陣以待,一名穿銀色細鱗甲的將領越眾而出,向我道:“來的可是林盟主?”我高聲道:“正是!請你家方將軍出來說話。”

那將領冷笑道:“林盟主若是投降,我自然會領你去見我家方將軍。林盟主若是不肯降,又何必見我家方將軍?”

我也冷冷一笑道:“你家方將軍若是不敢前來,我便自行去見他。隻是到時傷亡眾多,就休要怪我手下無情了!”

那將領麵色一變,橫過槌槍,道:“傳說林盟主武藝超凡,一日挑殺我軍近萬人,我塗鳴正想領教。”

此人尚不配我動手,我也無需在他身上浪費精力,捉住方遠華才是首務。我向疏離道:“五妹,此人交給你。我要去活捉敵首。”

蕭疏離應聲上前,迎戰那叫塗鳴的將領,那人卻兀自叫道:“林睿意休走!本將要與你過招!”隻聽得幾聲兵器相擊之聲,隨後便是塗鳴一聲大叫,想是五妹輕而易舉便結果了他。

我催馬舞戟殺入敵陣,口裏喝道:“擋我者死!”層層疊疊的敵兵如黑沙般湧動,將我圍在當中。我轉馬廝殺間,前方之人忙不迭閃避,兩旁之人躍躍欲試,隻有身後之人敢真正動手向我殺來。

一具具屍首飛起又落下,我的畫戟隻認要害,許多人連悶哼慘叫之聲都來不及發出,便已死在我戟下。鼓聲咚咚,卻仍在催著敵兵向我殺來,我便向著陣中將旗殺去。

今日若不擒住敵軍主將,一座無糧的荒敗之城,一千多名兵士,又能支撐多久?

沒過多久,我忽覺手上有異,收回畫戟時才發現,這連番血戰,忘了磨戟,戟尖竟已有些磨鈍,殺人已無先前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