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 / 3)

轉眼便是烈日當空蟬鳴樹上的酷暑,兩間分開的臥房內,大臣之妻與小妾同時在帷幕內生產,兩個婢女從帷幕之內各抱出一名女嬰。

女嬰之一隨即被抱入一間書房,書房內竟已有一名宦官模樣的人等候。大臣當下將繈褓中的女嬰交給宦官,那宦官瞧著嬰兒不住點頭,麵露微笑。他抱得一抱便將女嬰交還,口唇開合,也不知與大臣說了些甚麼,隨即將一封書信交給大臣,便告辭而去。

又到落葉紛飛時,大臣之妻懷抱繈褓中的嬰兒坐於花園內,神情悶悶不樂。她身邊終日不見他人,那大臣對她不聞不問。

一日複一日,大臣之妻懷抱那帝王的私生女坐於花園之中,神情憂鬱不變,隻懷中嬰兒漸漸長大,終能下地奔走。那貴婦偶或來看她,所攜男童亦是長大不少。

又有一日,終於那貴婦攜了夫君正式來訪,大臣之妻與大臣出府門相迎,又在大堂落座寒暄。貴婦的夫君喚出一男一女兩幼童向大臣及大臣妻行禮,大臣妻亦喚出自己女兒見禮。我仔細看時,見那貴婦夫君與大臣妻相貌有八成相似,當是兄妹或姐弟。三個孩童當是姑表兄妹。

三個孩童在花園內玩耍,漸漸長大。那男童喜著黑衣紅靴,女童之一常穿一身素緞。

一日那宦官又來到大臣府邸,將一個匣子交給大臣便轉身離去。大臣隨即進了自己臥房,將匣子收起。

我心中隱隱升起某種不詳預感,總覺得似有一個極大的陰謀正在向我逼近。

再度瞥向朱襲時,他也麵帶微笑看我一眼,似有成竹在胸,一派從容。

轉眼三個懸絲傀儡已再次換過,男童已長成一個金環束發的秀美少年,女童已長成兩名窈窕淑女。

府邸換成另外一座,秀美少年正在房中,以各瓷瓶不知調配甚麼,卻從一籠中捉出一隻鬆鼠,將瓷瓶中之物灌入鬆鼠之口。須臾,鬆鼠掙紮死去,秀美少年麵露微笑。

兩名少女之一又在原先的花園內練劍,時而單劍,時而雙劍。

此時我已看出,那秀美少年分明是言眺,而練劍的少女正是蕭疏離!

我臉上的神色想必終是變了一變,引得朱襲看向我的眼神裏不由露出一絲目的達成的滿意之色。

隻是若按這出傀儡戲所演,原先那花園中的少女分明是那帝王的私生之女,也就是說,蕭疏離是奢帝蕭望的私生女。

我沉住了氣不動聲色,心想,朱襲野心極大城府又深,他不弄些陰謀詭計出來才是奇怪,今日種種定是他的陰謀之一。

接著那貴婦再度出現,攜了蕭疏離而去,隻剩了大臣妻在花園獨坐。大臣忽地現身,嘴角一側被懸絲提起,露出一個嘲諷之笑,也不知與她說些甚麼,隻見大臣妻麵部顫抖,接著上下唇不停開合,似是口中默念有詞。

她忽地又扯散了自己發髻,指天捶胸,時哭時笑,樣子像是已經發瘋。

有兩名婢女趕至花園中,大臣便指揮婢女捉其雙手,將其帶離花園。那貴婦也將蕭疏離送回,蕭疏離來到母親房中,似是不住安慰她,但她母親始終神色木然。

大臣妻終於病倒,終日臥於室內,蕭疏離在一旁日夜奉藥。

一日,大臣妻從枕下取出一封書信,遞於蕭疏離。蕭疏離展開讀時,神色間目瞪口呆,不勝震驚。

乘此間隙,朱襲微笑問我道:“三郎以為這出傀儡戲如何?”

我亦微笑答道:“極是精彩。”

此時場景轉換,換作另一個花園。我看見我自己,麵上帶笑,推著一個秋千架,架上坐的正是妹妹睿琛。

接著蕭疏離與言眺同坐於一張書案旁,兩人不住商議某事,蕭疏離以手指蘸墨,在書案上作畫。這傀儡再是精細,要以懸絲操控傀儡畫一幅畫卻實在艱難,好在要畫之物並不複雜,慢慢可看出那是一張弓。

我不禁在心中冷笑一聲,這朱襲時時刻刻念念不忘的便是金弦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