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2 / 3)

轉眼又來到一條官道,兩旁植滿鬆柏,妹妹正騎馬疾馳,忽然間道旁走出一位挎著花籃的老婦,妹妹不及避讓,頓時將老婦撞翻在地,慌亂之中,奔馬的後蹄踩上老婦胸口,老婦張口作慘呼狀。

這雖是個木偶戲,情形卻如此逼真,我也看得心頭一緊。

妹妹下馬查看,老婦卻已閉上雙眼,任憑妹妹如何呼喚,始終一動不動,妹妹舉手無措,隻是呆立一旁。

片刻之後,有一個騎馬的少年來到此地,正是言眺。見此情景,他不知向妹妹說些甚麼,稍後,兩人一人抬手一人抬腳,將老婦抬至道旁林中。言眺與妹妹都拔出劍來,竟一起在地上掘坑,將老婦埋入。

看到此處,我已確信這出傀儡戲定然是朱襲胡編出來誑我的。我的妹妹豈會作出這等事來?我們兄妹若是不小心致人傷亡,定會打探清楚,登門致歉,竭力補償的。

何況妹妹曾告訴過我,她與言眺兄妹,是在不鳴山賞梅時結識的。

想到不鳴山,果然場景又到了不鳴山。妹妹與言眺兄妹一同賞梅,言談甚歡。隨後她便將言眺兄妹帶回家中,舉薦於我。

下一個場景,便是我與言眺兄妹在不鳴山上焚香結拜。

再下一個場景,便是我追上了金弦弓仆,得到了金弦弓。

帷幕落下,這出專為我而設的傀儡戲至此終於落幕。

朱襲轉目注視著我,微笑道:“三郎看完這出傀儡戲,有何感想?”

我平靜道:“朱公當知三人方能成虎,如今隻有朱公一家之言,卻成不了虎。”

案右的武將怒道:“林睿意!我家主公好意提醒你,讓你莫作了那牽線的傀儡,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我心想好意還是歹意,隻有朱襲自己心知了,正色向那武將道:“林某聽聞朱公手下名將如雲,其中以奪魄鼓李顯隆,丹青手伊風湖,開山將軍步昆侖最為著名。不知麾下是這三位中的哪一位?”

那武將麵上微微一紅,道:“這幾位都忙的很,在下親武衛指揮使諸葛宴。”

我早知以他的粗魯莽撞不可能是我所提的三位名將中的任何一位,最多也就是個朱襲知根知底的心腹親信,因此故意出言羞辱他。

豈料他渾然不覺,隻是微露羞慚之色,倒是朱襲有所覺察,橫我一眼,神色微凜。

朱襲案左之人開口道:“博望元年,奢帝巡幸崖川道,駐蹕於岐州太守府,幸太守夫人而有孕。太守夫人次年生女名疏離,便是如今林盟主的五妹。”

我微微一笑道:“先生可是做過奢帝的起居郎?連如此皇家秘事都知曉得一清二楚。”

案左之人麵無慍色,道:“在下譚郊,不曾做過起居郎,隻當過幾年私塾先生。”

朱襲微有不悅道:“三郎何必語帶調侃,須知三郎有三郎的爪牙耳目,朱某自然也有朱某的爪牙耳目。”

譚郊往下接道:“奢帝極愛此女,竟繞開有司,私下冊封此女為公主。景觀四年,皇太子蕭芒死於叛亂。景聖四年,霍威大敗奢帝,奢帝溺水而死,天下陷入戰亂。其後蕭疏離知曉自已身世,決意複國,她因蕭芒之死不敢持有金弦弓,卻又不能讓金弦弓落入他人之手,於是便找到林盟主當了個傀儡,來替她持有金弦弓,隻待複國之後,再卸磨殺驢。”

我道:“譚先生想必不知,此刻金弦弓正在我五妹手上,她不但身背此弓,且用此弓射殺了郭隨大將方遠華。”

譚郊與朱襲兩人對視一眼,一時默然。

少頃,朱襲道:“三郎不信此事,我倒有一個驗證之法。”

我心念一轉,已知他定是要蕭疏離拿金弦弓來與我交換。蕭疏離若果真是奢帝私生女,意圖以金弦弓複國,則萬萬不會讓金弦弓落入他人之手。

果然朱襲道:“這法子倒也容易得很,隻需我派人去南劍之盟,以你的性命交換金弦弓,便足可看出蕭疏離是真心助你還是要自己複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