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誌誠和羅元元又回到岜思山蓮花洞過了一個月,估計山下追查土匪的警察已經走了,兩人才偷偷下山來看望那坡村的那位阿山叔。
剛來到大門前,先是一驚。原先好好的大門,此時被砸破了,大門洞開著,走到庭院裏,隻見滿院狼藉,阿叔和阿嬸卻不見蹤影。
胡誌誠轉到門外四處看看,發現了一份縣政府的布告。
中華民國南疆省高山縣初級法院
布 告
中華民國十七年第十五號
查通匪疑犯韋振山,陶氏夫婦,高山縣那坡村人,曾私藏女匪一名,資其吃住。鑒於近來赤禍猖厥,凡與赤禍有染,必當嚴懲。韋、陶二人對通匪之罪惡事實迭經審訊,因證據確鑿,均供認不諱。以此私藏匪首罪大惡極,國法難容,為確保高山縣人民生命財產計,特依據南疆省懲治赤匪暫時條例第二條第十七款、第三條第一款,將韋振山、陶氏夫婦處以死刑,以正國法。茲經呈請高山縣政府特奉南疆省政府指示,核準執行死刑,於五月二十七日將兩犯驗明正身,綁赴刑場,執行槍決,特布告周知。
此布!
南疆省高山縣政府
南疆省高山縣警察局
中華民國十八年五月二十七日
看到這張布告,胡誌誠才知道阿山夫婦已經在一個多月前以通匪論處被槍決了。
羅元元聽到這個消息,如五雷轟頂。沒想到自己一時的魯莽,竟叫阿山叔兩口子賠掉了性命。羅元元當時失去了理智,提著槍直奔縣城而去,嚷嚷著馬上要去找縣太爺報仇。胡誌誠好說歹說也沒把她勸住。
羅元元失魂落魄跌跌撞撞地來到縣城,發誓要衝進縣政府大院殺了那個狗官,給阿山夫婦報仇。
正當羅元元來到縣政府門前左顧右盼的時候,胡誌誠一把拉住了她。
胡誌誠壓低聲音對她說:“你就是想死也不是這麼個死法。”
經過一路的奔波,羅元元也冷靜下來了,跟著胡誌誠來到了僻靜處。
“我也咽不下這口氣!”胡誌誠十分冷靜地說:“但是我們不能衝動,懂嗎?我們要好好想一個計策,把高山縣縣長和警察局長一起辦了,給阿叔和阿嬸報仇。”
“如果你不能給阿叔阿嬸報仇,我馬上離開你。”羅元元恨恨地說,“你不是說要革命嗎?你不是說要幫窮人鬧翻身嗎?現在眼看著有人把窮人被當成草芥一樣,你若不能殺了這樣的惡人,還談什麼狗屁革命。”
“這兩個人是一定要殺的。不過這事還得慢慢來。”
“你怕死了是嗎?你怕死我可不怕,反正我是賤命一條,我就拿槍去直接打破那個狗官的頭,就算和他一起死我也不怕。”
“狗官要死,但我們不能死。”胡誌誠冷靜地說,“你容我好好想一個計策。這種事說著容易,辦起來卻千難萬難。且不說警察局長韋德宏整天槍不離身,可能還有一兩個隨從時時跟從左右,不好下手,就算是對付縣長韋保寧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他整天縮在縣政府大院裏根本不露頭,而縣政府大院警衛森嚴,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混進去的,更何況進去殺了人還要全身而退,談何容易。”
“難道這事就這麼算了?”
“這事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胡誌誠用很堅定的口吻說,“我們先找孫衛民商量去。現在連警察局長長怎麼樣你都還不清楚,你找誰報仇去?先找孫衛民摸清縣長和警察局長的行蹤,然後製定好行動方案。這兩個惡人早晚都得死!”
胡誌誠帶著羅元元在高山縣城裏四處打探。高山縣城並不大,隻有兩縱四橫六條街道,均是用青石板鋪砌而成,橫向的街道特別窄,隻有二三米寬,街巷兩邊,一棟棟用青磚和木板混砌成的房屋長長地連在一起,古樸而又雜亂。街邊空地上,乞討的、賣藝的、算命的、賣狗皮膏藥的比比皆是。胡誌誠本想租一間便宜的房子住幾天,好摸清兩個剌殺對象的行蹤。他和羅元元在街上邊走邊瞧,看了幾家要轉租的店鋪,都因租金過高而且處在鬧市,對兩人今後的安全不利而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