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八章 脫症(1 / 2)

下人拿了老參來,吳老將軍一把抓過盒子,道:“我瞧瞧他去,年紀輕輕的,怎麼就弄到了要吃老參的地步。”

吳永安也跟著去了,高曼亦沒這個打算,難不成帶著孩子去沾染病氣?

“三弟、弟妹,瞧點兒也累了,我就先回去了。”高曼亦道。

幾人看著神采奕奕的點兒,彼此心照不宣。

鄭令意點點頭,睇了吳罰一眼,見他毫無表示,便道:“我們去也回去了。”

見他們夫婦連裝都懶得裝,高曼亦心裏忽然覺得吳罰入大理寺真還是個極好的選擇。

若是在翰林院,時不時叫人告上一樁不孝不悌的過錯,風評敗壞,即便沒有實打實的證據,也會叫院裏的同僚上司顧忌上,日後升遷也會屢受阻礙。

至於這大理寺麼,且看那嚴寺卿身上背著的過往,就知曉吳罰這些不過是小打小鬧,連隻蚊子都不如,蚊子好歹還能咬個包出來。

吳永安院裏眼下是人人慌張,上頭的主子也沒管束好,所以四麵漏風。

鄭令意和吳罰一回靜居,才知曉這靜居裏頭的人都已經知道吳永均病重一事。

綠珠出去拎壺茶水的功夫,就從婆子那邊套了一些消息,隻是她紅著臉,隻是斟茶倒水,卻不說話。

“怎麼了?出去了幾分鍾,嘴巴叫油蠟封上了?”綠濃道。

鄭令意笑著睇了綠珠一眼,卻也覺得她有些不對勁,臉蛋紅的厲害,眼神裏滿是羞窘。

“怎麼了?”鄭令意也道。

綠珠將綠濃的身子拽下來,三人緊緊的挨在一處,隻聽她輕道:“婆子們說,昨夜裏發了病,杜姨娘睡得死,不曾發覺。晨起身子都涼透了,這才匆匆忙忙的請了大夫。”

“那你臉紅個什麼勁兒?”綠濃不解道。

綠珠支支吾吾,被綠濃用胳膊肘一拄,才跺了跺腳,道:“婆子們說,是馬上風!”

綠濃也紅了臉,背過身去又轉回來,鄭令意卻顧不上尷尬,心裏反倒是奇怪的很。

她起身朝內室走去,將手搭在吳罰身上,悄悄附耳說了這事。

吳罰想了一想,蹙眉道:“若是強行用猛藥,倒也可以一試。可也不過曇花一現,虛損更甚。”

鄭令意思忖不語,又聽到吳罰稍有幾分沉穩的聲音響起。

“不過,以吳永均如今的身子骨來看,所用的藥大抵是禁藥,尋常藥房買不到,府裏更是沒有,吳永均從前在風月場裏混跡許久,應該很了解藥力折損,竟愚蠢至此。”

聽罷吳罰的話,鄭令意忽然想起那一日在偏門瞧見杜姨娘的事情,她想了一想,覺得並無實證,還是決定按下不表。

吳罰雖懶得理會吳永均的死活,但鄭令意明麵上也不能什麼都不做,便隔上一會就讓佩兒去探探消息。

佩兒不比那些婆子們老於世故,打聽來的都是麵上的消息,說是老參吊住了元氣,暫時的保住了吳永均的半條命。

吳老將軍又拿了一株老參備著,深怕吳永均不夠用,雖說他看不上這個兒子,但到底是親生子,沒有舍不得的。

這府裏上下,包括鄭令意和吳罰覺得吳永均畢竟正值壯年,又有老參續命,這病情拖拖拉拉的,總也能拖個一年半載的。

聽說杜姨娘被軟禁了,差點被打個半死,可被吳老將軍給攔了下來,大夫說吳永均患了‘脫症’,他說的含蓄,可吳老將軍也聽得明白,杜姨娘一副老實相,瞧不出半點狐媚之態來,多少也是條人命,怎麼能說斷送就斷送了。

今夜半時分落了雨,原本有些回暖的天氣驟然寒冷了下來,綠珠的被褥單薄了些,半夢半醒間摸索著將自己的外衣拽了過來裹在身上,身上暖和了,睡意頓時席卷而來。

本來夜裏守著,是不該睡著的,但鄭令意和吳罰睡得很穩,極少夜裏把下人喚起來,所以綠珠睡上一會,也不打緊。

她還做起了夢,夢見一個春暖花開的日子,自己陪著鄭令意坐在門邊曬太陽,嬌嬌在院裏裏追著蜜蜂跑,綠濃則笑嗬嗬的走了過來,正要開口說什麼的時候,卻從她嘴裏忽然的發出了哭聲。

綠珠驚愕的看著滿臉笑容,卻從喉嚨裏冒出哭聲來的綠濃。

這實在太過詭異,綠珠扭臉去看鄭令意,卻見她也一臉木然的張著嘴,口中也發出哭聲。

綠珠驚叫一聲,猛然醒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額上冷汗涔涔。

發覺自己隻是做了一個夢,綠珠連忙將耳朵貼在內室門上,生怕自己方才的尖叫弄醒了主子們。

鄭令意是沒醒,可綠珠那一嗓子,卻是把吳罰弄醒了。

內室門微開,綠珠瞧見吳罰,一邊穿上外衣,一邊告罪,道:“是奴婢發了夢魘,對不住,夫人她……

“噓。”吳罰令綠珠一下噤聲。

她以為吳罰生了氣,嚇得連大氣也不敢出,此時卻再度聽見了她夢裏的哭聲,淒淒慘慘透過這個雨夜,攪動的每個人心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