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別看現在局勢有些混亂,但是,這主動權其實還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啊。
張悌明白了王迪的意思,采取瓦解蠶食的手段,依照人的懦弱心理,總會希望有人死在自己前麵來滿足統治者的欲望(甚至會配合分一杯羹。就好比趙國大敗之後,燕國還想趁火打劫),所以,麵對精準宰大戶,他們是不會團結在一起的,至於底層民眾,恐怕更會和自己站在一個立場之上,即便有團結起來反抗的意思,在自己強大的暴力機器麵前,商賈們也隻是螳臂當車而已。
“但是對官員們,就不能這麼做了吧?當然,做個麵子上的動作還是可以的。”認可了這個手法的張悌,還是提出了不同意見。
不傻,知道這樣做會動搖自己的根基,王迪心中暗想,嘴上卻說道:“萬萬不可搞一些麵子工程,那樣隻會適得其反,令民眾團結起來對抗官府,莫不如雙管齊下。”
“雙管齊下?”
“不錯,一方麵進行官員的財產申報,多寡無所謂,來源無所謂,隻是針對瞞報人員進行嚴懲,同時,還要開展正風運動,肅清其思想上存留之頑疾和抵觸情緒。”
“正風運動?‘惟天之合,正風乃行,其音若熙熙淒淒鏘鏘?’”但是應該不是這個意思,依照王迪的文化水平,斷然是說不出來的。
“不錯,就是懲前毖後,治病救人,對於那些被糾查出來的人,要以思想上的教育和感化手段為主,千萬不要一棒子打死(打死了吃什麼啊),”果然,王迪說的和張悌想的是兩碼事:“而是要不斷的令其思過懺悔,每日刻五百字的書簡以使其心誠,每兩日將其集中起來一起交流探討,做自我批評和相互批評,每三日做一次評選,在十人之中選出一改過效果最為良好之人,釋放,發還家產。”
“釋放就算了,但是居然還要發還家產?”前半段的意思張悌是明白了,但是,居然還有發還家產這種大禮相贈,那之前豈不是白白折騰了?
“巨先,信我的,”王迪穿越以來,形形色色的人接觸過不少,也算是經曆過風浪的了:“選出一個,注意,隻有一個改過效果最為良好的人,還是這十個戴罪之身之間互相進行選拔,誰不想出去呢?那麼,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最有可能的結果會是什麼?”
“子均……州牧大人是說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就是十個人每人都選了自己,最後就是誰也出不去?”張悌明白了這其中的奧妙所在。
“這隻是一方麵,第二,便是逼著他們在暗無天日、循環往複,已經成為常態化的思過模式之中琢磨出另外一種出路,那就是通過某些立功表現來爭取一個贖罪的機會……”
“揭發檢舉他人?”張悌的身子有點抖,興奮的發抖,怎麼就沒有早點發現呢?隻要能夠脫身出去,拉幾個狐朋狗友下水又能如何?至於有了機會出去,就是不給他“獎賞”又能如何?還敢要不成?!
他久居官場,自然之道,這裏麵真正幹淨的又能有幾人?似乎看到了源源不斷的官吏、商賈,走進牢獄,瑟瑟發抖,在一個沒有刑罰,沒有刑訊逼供,沒有痛苦的地方一遍遍的懺悔著自己曾經犯下的罪過,然後醒悟過來,深感罪孽深重,於是,“良心發現”,讓更多的漏網之魚一個個現出原形……
這是多麼巨大的一筆財富啊,有這個辦法,何至於去費盡心思做什麼生意?
全然忘記了,方才還在憂心忡忡的表示不想將更多的同僚拉下水。
也許,之前的“善心”隻是因為……收益還不足以吸引自己吧。
和張悌眼中的憧憬恰恰相反,在這種暴民四起的大環境下,按照這條路走下去,王迪相信,張悌的政治生涯,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