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王迪再不采取行動的話,興許就會有人,尤其是那些對自己不滿的人,或者外界敵對分子,把疫病和時令,和天象結合起來,去動搖自己的統治根基。
所以,第一步就是通過老百姓心中的那些“可靠人士”,將疫病爆發的原因如此解釋(也不算是歪曲事實了),也算是轉移矛盾了。
何況,這樣解釋,也不是太離譜,老子又沒有完全否定時令等因素,隻是,就事論事,確實和他們有關啊,東漢王充《論衡·累害篇》就指出:“夫鼠涉飯中,捐而不食。捐飯之味,與彼不汙者鈞,以鼠為害,棄而不禦。”萬人敬仰的張仲景也曾經指出易感染疾疫的飲食:“六畜自死,皆疫死,則有毒,不可食之。……疫死牛,或目赤,或黃,食之大忌。”管不住自己的嘴,就是容易出事嘛。
這樣解釋完,老百姓們就舒服了一點:嗯,和我們沒有關係嘛,我們也是受害者哦。
人類,終究還是願意相信他們願意相信的事情。
且不說這些可靠人士說的話是不是無懈可擊,人家可不是紅口白牙那麼簡單啊,伴隨著這些溫暖話語的,還有瓜果蔬菜這些生活必需品啊,看在這些吃的……咳咳,看在領導的關懷備至上,我們當然要相信這些事情都是真的啦。
當第一步引導初見成效,群眾情緒普遍穩定之後,誌願者們在第二波物資輸送的同時,開始了第二個環節的動作:解讀政策。
隔離手段是當下最有效的手段是大家都默認的,漢平帝元始二年,“旱蝗,民疾疫者,舍空邸第,為置醫藥”。東晉“永和末,多疾疫。舊製,朝臣家有時疾,染易三人以上者,身雖無病,百日不得入宮。至是,百官多列家疾,不入”(公務員們皆要隔離防疫,即便有礙日常政務運轉。京師“廢朝”,政治和經濟休克、停擺一下也是在所不惜),但是,大家都承認這個辦法有效,卻不代表心裏舒舒服服,所以,王迪在進行正麵宣講的同時,還不忘記搬出一些另類案件來旁敲側擊。
這個另類案件便是大秦帝國的“所作所為”:知道當年秦國,包括始皇帝大人怎麼做的嗎?據說根本就不是隔離那麼簡單,沒病的人隔離,有病的,或者疑似有病的,統統處死了!哪像今天政府這樣的仁慈啊,不光不殺你們,還把好吃好喝的送上門來!
拿秦朝說事,王迪也是沒有辦法,他倒是想說滿清,但是,這個時候連液體形態都不是啊,怎麼舉例子?上古時期那都是聖人,春秋戰國太過久遠,排除下來也就剩下秦漢了,總不能說大漢吧?所以,隻要委屈一下偉大的秦了——也算是歪打正著,孤陋寡聞的王迪所不知道的是,睡虎地秦簡《法律問答》記載:“癘者有罪,定殺。定殺可如?生定殺水中之謂。或曰生埋,生埋之異事”;“甲有完城旦罪,未斷,今甲癘,問甲可以論?當(遷)癘所處之;或曰當(遷)癘所定殺”;“城旦、鬼薪癘,可論?當(遷)癘所”(受科學防疫手段所限的無奈之舉,隻能將患者定殺生埋,情有可原,並且,秦的防疫之法已落實到了罪犯一級,若條件允許,可以隔離;條件惡化,隻能殺戮和活埋)。
這樣一對比,聽著暴秦的種種所為(紂之不善,不如是之甚也。是以君子惡居下流,天下之惡皆歸焉。很不幸,秦也經常有這樣的待遇),想想自己很有可能因為偶爾的咳嗽一聲便被打死埋了的恐怖鏡頭,瞬間覺得手中再度接受的長相普通的蔬菜們,形象高大起來了呢。
如此一來,群眾們的心態,何止是穩定啊,簡直是有點小開心了:想想那些罪魁禍首,他們能有這待遇?
下一步,王迪就是要鞏固既有成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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