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訪滕伯健一夥人的根據地之後,將近十天時間,張子浩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是待在家裏。當柳冰潔想讓他出去的時候,他總是會拒絕。沒人知道他為什麼非得待在家裏。柳冰潔對此的理解是,他在為怎樣除掉管州思考辦法。或者說得更貼切一切,是在思考殺人手法。怎樣殺人更為縝密、利索、徹底,這是他在考慮的。不過,這一切都隻是柳冰潔的猜測。他也有可能隻是待在家裏看書睡覺。柳冰潔和他處對象已有一個多月了,對他時不時迸發出來的怪異舉動已經習以為常。反正她相信,張子浩怎麼也不會讓她失望。
這些日子,柳冰潔除了去他家,一般也隻是待在家裏。假期已經過半,早已沒有了剛放假時的開心快樂。如果說假期開始時的感覺猶如蹲了二十年牢獄被放出來的話,那麼現在就好像重新被抓了進去。隻不過,原先的監獄是學校,而現在的監獄則是家裏。柳冰潔覺得,放假的無聊在某種程度上,比上學的勞累更讓人感到痛苦。她突然有種想回去重讀初三的衝動。
她的朋友現在都在外省旅遊,還沒有回來。因此,現在的柳冰潔變得徹底無所事事。除了張子浩的家,她實在想不出哪個地方還能讓她重拾對生活的樂趣和好奇心。
這天晚上,外麵陰雨綿綿。柳冰潔剛剛洗完頭,正坐在梳妝台前擦拭濕漉漉的頭發。忽然,手機鈴聲響起,有人給她發微信。她並不理會,繼續用毛巾來回搓著發絲。長久以來,她已養成了一個說不清好壞的習慣,那就是從來不秒回任何信息。即使看到了,也不會馬上回。因為她桀驁不馴的性格讓她覺得,還沒有人夠得上級別讓她秒回消息。
擦完頭發後,她又用吹風機吹頭發,緊接著敷麵膜。這一係列流程用掉了將近四十分鍾。這段時間裏,微信鈴聲響了很多次。雖說她並不理會,但心裏也難免犯嘀咕。她不知道這麼晚,還會有誰如此執著地找她。按理說朋友們此時都在外省甚至是外國旅遊,應該不會是她們。而張子浩也顯然不可能,他有事會直接打電話。因為他還沒有智能手機,玩不了微信。他隻有一個接聽電話的老人機。柳冰潔吹頭發的時候,在心裏反複琢磨著是誰發的微信。
麵膜敷完,她甩掉拖鞋,一個蛙跳跳上床。手機又響了一下。她順手抄起手機,打開微信,一長串語音消息湧出。她眼珠上抬,看到備注那裏寫著“林音”兩個字。
原來是林音。柳冰潔條件反射般地點點頭。
整個濱華市,幾乎所有學校都有她認識的人,這句話並沒有任何誇大的成分。柳冰潔的人脈之廣,可以說許多成年人都望塵莫及。而林音,就是她在臨風初中的一個好朋友,也是好姐妹。她和林音的結識,也算是巧合。
初二那年,暑假的某一天,柳冰潔坐公交去學校取期末考試的成績單。因為前些日子她請了假,所以放假前並沒有拿到成績單。班主任給她打電話,讓她來學校取一下。去年夏天非常炎熱,柳冰潔至今還記得那是一個連呼吸都會出汗的季節。濱華市的夏天許久都沒有像去年夏天那樣熱過了。許多人都稱去年的夏天是百年不遇的。
從她家到學校的路途不算近也不算遠。按照柳冰潔一直以來的習慣,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打一輛出租車,畢竟優越的家庭條件在那裏擺著。一般隻要她出門,超過五百米的地方必須打車,這已經成了她的一個習慣。可是那天,她突然萌生了一個想坐坐公交車的想法。因為她從小大還沒坐過幾次公交車。可能是天賜機緣,也可能是大腦抽風,她沒有打出租,而是坐上了附近的公交車。這輛公交車正好在學校附近有站點。
那時是下午五點左右,正趕上晚高峰,車裏擠滿了人。所幸,她上車時,一個中年男人正好下車,她趕忙連擠帶推地撲到那個位置上,趕在別人之前坐了上去。車廂裏的其他人都在小聲抱怨著她的行為。因為她連推帶擠的舉動碰到了很多人。就在她不以為然,打開窗戶準備吹風的時候,一個人的舉動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個看樣子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長相粗鄙,行為可疑。他在車廂裏一個勁兒地左右張望。柳冰潔覺得很奇怪,於是便死死地盯著他。隻見那個男人不斷往前麵一個女孩的身上靠,手裏還拿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