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快住手!”是狸力的聲音,我勉強探出一絲意識,感覺到師父正向我飛來,忽然就覺得心安,有種想哭的衝動。
“小青藤,沒事吧?來,放鬆點兒,讓師父看看你的傷。”師父邊說邊向我體內注入一道法力,就像一股暖流流過我的四肢百骸,讓我瞬間放下了我所有的防備,我那蜷縮的葉子也舒展開了,可全身還是止不住的發抖,那是疼的。
這時候,狸力那家夥拿了半片綠葉問我師父:“雲疆,你看……還有修複的可能嗎?”我看向那半片綠葉,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那是我的葉子呀,是我身體的一部分!
師父從狸力手中接過我的葉子,臉色鐵青,語調僵硬地說:“狸力,我要為徒兒療傷,恐怕不能陪你了。”師父這是在下逐客令了。
“你專心為青藤療傷吧,我回櫃山了。這有一瓶蓬萊仙水,是蓬萊島上一個地仙給我的,有生肌正骨之效,應該對青藤有用。”
師父結果仙水,語氣稍有緩和:“不送。”
狸力走了,那隻兔子也走了,師父小心翼翼地探查我的傷勢,從他緊皺的眉和抿緊的雙唇我知道,我的傷一定很嚴重。我不敢出聲,怕驚到師父給我醫治的動作,更怕一開口說出的不是話,而是一聲悶哼。
最後,我的傷還是給我留下了永遠的印記,連狸力那瓶仙水也沒有起到什麼作用。師父費勁力氣和心機,最後還是不得不疼惜地對我說:“對不起,小青藤,師父治不好。”
我看到師父眼中的晶瑩,心裏一陣發酸,師父為了治我,已經三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看看他那蒼白的唇和那厚厚的眼袋,任誰看了都會心疼啊。
“師父,誰說你沒治好的?我的傷口不是愈合了嗎。師父,已經不疼了,真的。師父,你去歇一會吧,你的樣子好憔悴。”
“傷口是愈合了,可是……可是你……”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師父如此失態,他一向都是個俊逸優雅的男子啊,可是他現在連話也說不清了。師父低下頭,看向他掌心中的那半片因為缺少生命的供養而已經萎縮的葉子。有風微微吹過,拂起師父那略略鬆垮的發絲,良久,師父才抬起頭,“小青藤,師父將它埋在你腳下,你說好不好?”
“好啊,就將它埋在我與師父之間,讓它像小青藤一樣永遠陪著師父。”師父要將它埋在哪裏都可以,就算是隨手扔掉我也不在意,隻要師父不要這個樣子,不要這樣悲傷。
聽我這樣說,師父微微笑了,籠罩著師父的悲傷似乎也散去了一大半。師父挖了個淺淺的坑,將半片葉子放進去,重新填上土之後,又倒了半瓶狸力給的仙水,師父說,也許這樣,那半片葉子就會生根發芽,再次擁有生命。
我從不知道師父竟有這樣敏感的一麵,這樣的師父,看上去,竟讓人心疼的厲害。
因為失去那半片葉子,師父對我格外溫柔嗬護。當時,我並不懂得這是為什麼,不懂,索性不去細想,隻是一味的貪戀師父的嗬護,直到我化形成人,我才明白,原來師父是在怕,怕我成了殘廢,或是毀了容。
~~~~~《山海經》:南次二經之首,曰櫃山,西臨流黃,北望諸【囟比】,東望長右。英水出焉,西南流注於赤水,其中多白玉,多丹粟。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見則其縣多土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