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乃人類分支,巫族滅族,雖談不上是妖族的錯,卻也在人類心中種下了深深的芥蒂。再加上妖族天庭覆滅之後,餘下的妖精無人管束,有些野性難除的時常滋亂人間,凡人沒了巫族庇護,鬥不過身懷法術的妖族,有一段時間,人類在妖類手上確實損失慘重過。
直到仙族天庭勢力漸大,插手人間,那些為亂人間的妖才被鎮壓。人間有了修仙門派之後,妖類更是不敢輕易踏足,漸漸地,妖在大多數普通人心裏隻留下了許多流傳下來的傳說故事,成為凡人們口中既懼怕又神秘的存在。
總之在妃寧的那個時代,人類幫妖族做事是一件不常見,卻也不算驚奇的事。
將銘同妃寧討了一處地方,在那兒建了一座日日冒煙的銘器堡,幾乎每個月都能煉出一件金屬器物來。
說起來,將銘名字裏取個“銘”字,就是因為他有個煉器銘刻的愛好。他不愛煉法器,偏愛煉些沒用的小東西,不過與他親近的人都知道,將銘那時雖然年紀尚輕,卻已能製出上品法器,他隻是不輕易煉法器而已。
後來,允襄從封地被召回,聽說妃寧在人間置辦了這麼大的產業,也逃了一塊地方,起初隻建了一座小屋做臨時居住之用,後來建了將銘那日日冒煙的銘器堡,心血來潮,也想建個能有用處的,思來想去好像他隻會些半成不就的煉丹之法,於是用了半天的時間搭了個一層三間的茅草房,從天庭府邸搬了個丹爐,又向朋友討了幾冊煉丹的書籍,一連搗鼓了三天,那煉丹房才總算有了點樣子。
他這丹房一月也就開張三天,卻惹來了將銘的不快。原因是允襄製丹的煙霧跑到了銘器堡,使得煉出的器物大打折扣。
丹爐在銘器堡的上風向,允襄煉丹的技術差,藥性大多存不住,隨著水汽蒸發到天上,風一吹正好被較為高聳的銘器堡攔住。
煉器這種技術活,越是煉就高級精致的器物對外界環境的 要求就越高,將銘煉的雖不是法器,卻也是精心費力地煉的,一個月的努力,卻讓一陣煙給毀了,能不生氣,能不計較嗎?
再加上允襄自小生活在自家封地,那時與天庭這一塊的人不熟,與將銘的感情並沒有後來深厚,二人此時又年少輕狂,兩句話不合就打起來了。
妃寧聞訊趕來時二人已經打完,鼻青臉腫地坐在地上,由各自的隨從上藥。
少年人怒氣來得快去的也快。二人打過一通,心中怒火都已平定,隻不過都礙著麵子,誰也不肯第一個說話。
妃寧見這二人的樣子,明白這種時候不用勸誰,也不能責罵誰,但凡偏向哪一方都會激化矛盾,但是又不能不給他們些教訓,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片土地的主人。
於是她裝作生氣的樣子,揚著頭,一轉身,原路返回了。留下兩個少年訝然望著她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兩人無意中對視一眼,又都匆匆避開。
後來兩人去向妃寧請罪時,當然,是分開去的,妃寧從中調解,允襄答應將丹房換個地方。這不是妃寧偏心將銘,隻是因為茅草搭建的丹廬比石頭壘成的銘器堡更容易挪動而已。
剛把丹廬安置好,天庭突然下凡來個妖後身邊的花妖,說是聽說沁芳閣掌使在凡間辟了一處勝地,妖後特地遣她來討一處地方,種種凡花凡草。
沁芳閣掌使就是妃寧,她父親是將軍,本不用她在天庭供職,隻是妖後喜歡她,讓她做個這個沁芳閣掌使,是個隻管澆花的閑差。
沁芳閣是供奉花骨的花妖聖地,本來名叫花祠,之所以改了名字,據傳是因為午春候。
午春候這朵天地間第一株牡丹,便是在這花祠出生的。午春候化形後一直跟在妖後身邊,妖後很賞識他,把花妖一族大部分事務都交給他來管理,因此,午春候也被眾花妖尊稱一聲花相。
牡丹姿容傾國,午春候不僅長相極美,更滿腹經綸,頗負才情,有一股子如今凡間酸儒的腐執勁兒。
他向妖後進言,說“花祠這個名字不好,草木與人不同,人死後要葬身黃土,立牌於祠,受後人拜祭,花落卻能化為春泥,滋養後代,是以可以看為花落即花開,如鳳凰涅槃,死而再生,所以不可言之為死,亦不妥為之立祠。”
於是妖後問他心中可有合適的名字。
午春候說:“零落成泥,泥中吐露芬香,取字‘沁芳’,就叫沁芳閣吧。”
也確實如此,花祠雖名為“祠”,卻不做供奉之用,隻是將死去的花株移至此處,埋於土裏,漚為花肥。
妖後對妃寧恩情深厚,不過一塊地方,妃寧當下就將自己種的那一片花田送給了妖後。午春候替妖後接管了花田,隔三差五便來看一眼。
午春候高傲冷漠,來了也不與旁人說話,與妃寧也隻談一些養花方麵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