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抓了采陌的人是誰,也不知道阮娘是如何認識那些人的,也不知道阮娘跟那些人具體的說了什麼,隻知道阮娘已經沒了。
這些消息都是小將軍告知他的。
他原本是想詢問宇文少景的,但見宇文少景那副模樣,便忍住了沒有問。也不知道宇文少景是否知道阮娘的付出。
宇文新說完,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阮青聽到宇文新的所言之後,差點就忍不住撫掌大笑了起來。
那個禍害竟然這樣死了?
嗬嗬嗬……
當真是太好了。
她並未因為阮娘去交換了宇文新回來的事情,而對阮娘有半分感激之情。
隻是當她看到宇文新臉上的可惜之色,知道她此時不宜表現得太過開心。便也故作惆悵的道:“竟是如此,是我從前不該因為她的身份就對她有偏見的。”
宇文新道:“這也不怪你,誰知道會是如此呢。”
商人,宇文新比阮青更討厭。
隻是,他從未表現出來過而已。
那也是宇文新不願意回憶的事情之一。
采陌看著阮娘站在院子裏,指揮著人整理和收拾這樣那樣的東西,想要安慰她,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阮娘指著一個丫鬟道:“那衣裳上的紅色顏料,多弄一些,太少了。”
然後有指著另一個小廝道:“你個劍的位置插錯了,應該在往上麵一點。”
“哎……,那樹幹要在抹黑一些,顏色太淺,不像燒焦了的樣子。”
阮娘雖然笑得燦爛,但采陌不知道為什麼,卻總覺得她被一股濃濃的悲傷所籠罩著。
阮娘讓小將軍給她采陌了她今夜要用的東西,她本以為那些事情她這一輩子都不願意跟任何人說起的。
但昨日,她卻同采陌和小將軍說了。
或許是因為即將要報仇了,也或許是因為其他的,總之,她並不覺得那是一件在也無法言說的悲痛。
她的心,似乎已經被傷到了麻木,以至於,在說起那些恨的時候,她已經可以不流一滴眼淚了。
而不是從前,夜不能寐,似乎隻要她一閉上眼,就可以看到那些人拿著一劍刺透了父親和母親的身體。
父親到死,都是想要護著母親的。
奈何,他隻是一個會一些算不得功夫的拳腳功夫,即便是他用身體擋住了刺入母親身體的劍,也依舊沒能護住母親。
那個時候,她似乎隻要一閉上眼睛,就能聽到母親淒厲的喊聲,還有滿院子的哭嚎聲,以及大火燒的房子劈裏啪啦想的聲音。
那個時候,她甚至不敢去為父母收屍,生怕被人發現自己還活著的事情,那樣她就沒辦法給父母報仇了。
還是在遇見無念空之後,無念空從知府哪裏把溫家七十幾口人的屍體拿了回來。
那全是一具具被燒得麵目全非的屍體,她甚至不能認出那些人是哪些人。
她隻能通過他們身上殘留的,沒有被燒壞的配飾去判斷。
有一具焦屍手腕戴著一個刻有梅花的銀鐲子,那是她的貼身丫鬟,那個丫鬟在她心中,就如同她的親姐姐一般。
有一具焦屍脖子上帶著一條玉如意的鏈子,那是她的奶嬤嬤,她記得奶嬤嬤跟她說,那鏈子是她們家傳女兒的寶物,以後在她嫁人的時候,她就把那鏈子送給她,希望她不要嫌棄。
有一具焦屍的食指上戴著一個祖母綠的寶石戒指,那是她的祖母。但凡她要挨父親的批評的時候,跑到祖母那裏去,總能躲過一劫,父親反而會被祖母罵的灰頭土臉。
祖母那個時候時常跟她說:“我們家阮阮,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以後一定會嫁一個疼你寵你把你當做寶貝的男兒。”
那個拇指上,帶著玉扳指的是她的祖父。祖父是個玩心大的,父親成婚之後,就把家業全部交給父親打理了。他整日就出去玩兒,每次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她的院子來找她,老遠就能聽見祖父的聲音。
他說:“乖孫女,祖父今日給你帶了八寶鴨回來。”
“乖孫女,祖父今日給你帶了桂花糕回來。”
“乖孫女,祖父今日給你帶了叫花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