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在他身後時而朝自己身後看看,氣氛實在是有些詭異,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害怕走夜路,還是害怕夏蘞辰對她圖謀不軌,可能後者要多一些吧。
站在寒水殿門前,月色灑在冰冷的大理石地磚上,更是清冷無比。
“吱呀——”一聲殿門被夏蘞辰推開,那一瞬,蘇小羽仿佛因隱隱約約聽到了一聲歎息,又很快淹沒在黑暗裏。
一瞬間燭火接二連三的亮起,寒水殿一片燈火輝煌,冰冷的黑色大理石鋪就的地麵與鮮紅的燭火相輝映。一道繪著江山潑墨的屏風間隔三間。
“站著幹嘛?進來。”他的頭微微偏轉,語氣依舊是那樣的不容置疑。
蘇小羽手指的痛疼讓她忍不住顫抖,抬起疲憊的雙腳邁了進去,這個地方她仿佛曾經來過。
打量著大殿的每個物什,恍惚間想到,那是一個燈火輝煌的夜晚,西窗紅燭下是喜袍加身的他,是鳳冠霞帔的姐姐,還有身著黑色夜行衣的她。難道那一刻的相遇,就注定了此後的種種嗎?
她不禁悲從中來。
沒有注意到夏蘞辰已經做到了椅子上,自顧自地倒了兩杯茉莉清茶,遞了一杯給蘇小羽。她恍恍惚惚中接過他遞來的東西,卻驚醒在他的一句話裏。
“蘇小羽,你倒是說說看,風吟裏的那宮廷秘史是怎麼的精彩?”他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看似漫不經心的話語卻如同一道驚雷在她頭頂炸開。
她喝了一大口水卻被燙得連續咳嗽了幾聲,嬌小的麵容配上緊皺的眉,倒是無比讓人憐惜的模樣。可惜夏蘞辰貌似並不吃這一套,就像無數次傷害蘇陌堇一樣。
“說啊。”他瞥了她一眼,眼裏滿滿盛著厲色。
蘇小羽猛地一抖,險些把水杯摔到地上。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
“殿下,小羽不知事情的真相,可光光從聽到的那些判斷,這一切不一定對殿下無利,如果利用得好,反倒可以鞏固殿下在朝中的勢力。”
她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表情越來越凝重的寧遠王,聲音愈發的小,很快就聽不見了,隻剩下燭火的劈啪聲。
“繼續說!”沒想到聲音倒還算溫和。蘇小羽總算鬆了口氣,繼續說道。
“謠言說殿下你臉上曾有一夜之間長出疤痕,說你非清德王室的子嗣。可真像有誰知道?我們大可以說成,那是古夏國流傳的九龍戲鳳圖,預示著殿下即將遇到改變命途的佳人。傳言說孝潔皇後嫁給皇帝不是處女之身,之前還生有一子,可正是這樣那又怎樣?反倒是說明當今的皇帝不貪戀女色,勇於追求真愛。況且,清德國還有史書記載說,荼蘼繁華盛開之城,預示著純白無暇,荼城,當隻有真龍天子才能奪下!”
她一口氣把心裏所想全部傾倒而出,此間夏蘞辰並沒有想取她性命,看來這一把堵得好。
可就在她竊喜的這一瞬,夏蘞辰那隻寬大的手再一次扼住了她的脖子,恍惚間地牢裏的情節又一次浮上心頭,她害怕了,周身在不斷地顫粟。
“清德國的你是從何得知的?你到底是誰?”這個名字刺激著他的耳膜,讓他的心亂得很。他也不相信,她舞跳得再好,劍舞得再美,會有這樣的智慧。
“咳咳咳,”蘇小羽盡量平靜地說:“殿下忘了,奴婢是清德國禮部尚書之女。”
他看著她明淨的眸子,這一點她沒必要騙他,隻要命人一查便知,可是不知為何他竟有些看不清了。留著這樣一個女子,到底是福是禍?
除非,除非讓她寸步也離不開他。
蘇小羽的脖子被他掐得生疼,淚水從鼻間湧上眼眶,可一瞬間,淚水仿若鹽酸般狠狠地刺激著她嬌嫩的眼眶,那種痛是鑽心刺骨的,甚至蓋上了脖子的酸痛。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也許就是重生的那一刻,她自此流的每一滴淚都痛徹心扉。
這讓她拚命睜著眼,抬眸望著他,那完美的麵容透著越來越尖銳的寒意,徹骨生寒。
“求你,饒了我。”為了生存,她不得不放下尊嚴向他求饒。
他本是十分震驚她那種無所畏懼的目光,如今她說出了這樣一句話,還隻是個貪生怕死的弱女子罷了。他冷笑一聲,鬆了手。
蘇小羽頓時覺得雙腳又痛又酸,一下順著牆壁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