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貴盯著他,冷冷地問道:“說了什麼?”
“屬下……小的,什麼都沒說。”
“對方,什麼人?”
“應該是蒙古的漢軍,隻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帶著小孩子渡河過來。”
夏貴沉默了一會,又問道:“真是幾個小孩?”
陳軍點了點頭,說:“有一個自稱河北人氏,是個高手,屬下遠非敵手。一個半大小子,手持弩箭。另外兩個俱是十歲左右小孩。”
夏貴轉過頭,問馬軍伍長:“現在那邊什麼情況?”
“我們追到河灘時,不見人影,此時應該已經泅回北岸了。留了個兄弟在那盯著,有情況會隨時示警。”
“先讓他們下去把身上的傷處理下吧。”夏貴朝他們揮了揮手,“陳軍,你留下。”
夏貴有些頭疼。
自去年參與北伐失利後,從意氣風發到一落千丈,感到自信心與意誌力都受到了很嚴重的打擊。
這次受令前援安豐軍,屬臨時性的秘密行動,蒙古軍隊不太可能會知道。他覺得這應該隻是個偶然事件,而且他現在沒時間也沒有人手去追殺那幾個身份不明的北人。
夏貴有點猶豫。
雖然此時淮水水位下降,但大部隊的派兵泅渡基本不可能。一兩個人可以遊得過來,如果沒有船的話,馬匹、器械、糧草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來的。
讓他有些頭疼的眼前的這個陳軍,這人他原來就認識。去年北伐雖然失利,但有一些原來金國的北兵還是一起跟著來到宋國。這些人與年初孟珙在蔡州一帶招收的金國降軍,被編成“鎮北軍”。
陳軍,原是克敵軍範青麾下指揮使。受範青叛亂牽連,雖然保住了性命,但軍職被一擼到底,成為一個小兵,連伍長都不是。
自成立鎮北軍以來,朝廷對這些北兵的使用就一直意見很大。都覺得這些北兵是防線上的重大隱患,就像這次黃州克敵軍的叛亂。但夏貴與前線大部分的將領都不得不承認一點,現在宋國軍隊中南方士兵的戰鬥力,遠遠比不上這些北兵。他這次統率的兩百士卒中,北兵就占了多數。
對於這些北兵,夏貴必須得防範,卻又不敢公然加罪。否則別說這些人給他暗施冷箭,就是在戰場上打烊工,都不是夏貴能承受得起的。
琢磨了半天,夏貴才對依然跪著的陳軍說:“起來吧,我知道你,之前有受了些委曲,對今晚的事,我也不多追究,但現在開始,我會盯住你的!”
“因為你報警有功,升你為伍長。你安排兩個人去替換留守的那個馬軍,你自己再去鳳淮寨渡口盯著,小心敵軍泅渡上岸。”
“屬下尊令!定為夏將軍而戰!”
夏貴的臉上擠出了些笑容,朝他揮了揮手,轉身進入自己的軍帳。對邊上站立的一個親兵吩咐:“給那個陳軍安排幾個兵,最少得有一個機靈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