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一夜之間,春就來了。
山間的枝頭上,爭先恐後的綻放出丁丁點點的嫩綠。
陽光映在朔州的城頭上,顯得格外的溫暖。
這也是趙權最喜歡北方春的原因,四季分明,每一個季節的來臨都讓人清楚明白。也讓人可以及時地調整自己的心情。
比如,在這樣的三月,春光爛漫的時候,趙權便一身輕裘,懷著踏青的喜悅,領著幾個人一起在山間田地中逡巡。
朔州城前原先的戰場上,已經密密碼碼的建成了一排排的棚屋,棚屋全為木質結構,每個屋內配有一個煤爐,燒的全是蜂窩煤。
對於一到冬就得忍受酷寒的高麗山民來,這些溫暖的棚屋,幾乎便是他們的堂。
入冬之後,越來越多的山民從山間扶老攜幼的過來投靠朔州城的東真軍。
這些山民成分極為複雜,有些是在金國滅亡之後,流落於遼東與高麗半島的女真人;有些是東北諸族之後,有契丹的、有奚族的、有鮮卑的、有渤海的,語言也是龐雜無比;還有一些從遼西、遼東遷移至半島的漢人。
而自稱高麗饒,絕大多數是逃離主家的賤民。
高麗的賤民在整個高麗國內人數不少,有公賤與私賤兩種。無論哪種,地位都是極低,父母之中隻要有一人為賤民,則子孫依然為賤。基本沒有脫離賤籍的可能,唯一的辦法,就是逃離主家。
趙權站在城外的一個山坡之上,視線所及,堆積在朔州城外的山民與百姓,已足有五千餘戶,近一萬五千人口。
其數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半島北部的任何一座城池。
趙權將所有的人發動起來,將朔州城外與山間的田地重新整修一番。
高麗北部並非沒有適合種植的田地,隻是缺乏大片的平地。關鍵是這裏不缺水,隻要在山穀之間開些水渠,溝溝壑壑之間,便可以種上麥子,或是粟、豆。
在一些地形合適的地方,趙權還讓人從山頂引水,將山坡的層層田地改造成為梯田,這樣便可直接種上水稻。
趙權還完成了一項壯舉,將山民移置朔州之始,他便嚴令禁止這些山民肆意排泄,為此挖了幾十個大坑,專門用以存放這些絕佳的肥料。當地平整之好,便進行堆肥。
如今,春光爛漫之中,朔州城外一片生機漸起,看著一群群山民,正在山間進行春播前的最後準備,趙權不由的生出一種巨大的成就福
有這樣的一片土地,還有一群聽話而勤勞的山民,多好啊!
站在山坡之上的趙權,心滿意足地上上下下掃視著這些田地。
視線掃過對麵山凹的一個角落時,趙權怔了一下。
那裏有一塊半畝多的田地,一個婦人正在彎著腰幹活,偶爾立起身時,眼睛總是盯著在田邊的一個男子身上。
那男子瘦身材,麵色白皙,兩眼似乎很茫然地望向前方,嘴裏不停地在念著什麼。
耕種的田地,是所有人一起出力平整的。在分田時,趙權以五戶為一組進行劃分,讓他們彼此之間可以相互有個照應,就是怕有些人家裏隻有孤寡,缺乏勞動力而進行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