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權用手指著那個在田間勞作的婦人,側著臉向邊上的人問道:“你看下,那邊有個自己一個人在幹活的,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跟在趙權身邊,有兩個人。
一個是馬德鎧,一臉憨厚,這是大烏泰指派過來,給趙權充任侍衛長,並領五百東真兵的千夫長。
一個是高麗人名叫李元,年愈四十,精短身材。他原是朔州以東長靜縣的太守,東真兵一到,便率先投降。
算下來,東真軍破了有三四十座的北高麗城池,投降的大官員也有數十人,但挑了半,真正能用的隻有兩個。另一個趙玄習,是個武將,被趙權任為警務長,專門在城外負責治安的維持。
這個李元,對高麗的情況相當了解,關鍵是願意跟趙權,而且毫不藏私。
趙權便將他留在身邊,相處時間一長,倒是發現此人相當的好用,無論是處理高麗山民各種各樣的糾紛,還是組織農事生產、準備春耕,隻要是趙權吩咐下來的事情,他總是能辦的妥妥貼貼。
要有毛病,就是膽子太,一看到滿副武裝的東真兵,腿腳就會禁不住的打哆嗦。
李元跟在趙權身後,躬身回答道:“此戶家中隻有這母子兩人,因為兒子有些殘疾無法勞作,其他人便不太願意與其結為互助組。不過這婦人也有些硬氣,不肯低聲求人,於是便自己一人操持這塊田地。
當時為了照顧她,還把臨近的幾塊田全劃給了他們家,總的,應該有三畝多吧。”
趙權心裏不由生出些許敬意,一個女人,拉扯著一個孩子,自己還要下地勞作,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聊。
“那孩子,怎麼了?”
“好像是眼睛有點問題。”
趙權點零頭,難怪那孩子雙眼似乎總是望著,目無焦距模樣。
“走,過去看看!”趙權突然就對這母子倆產生了一些興趣。
見到趙權與李元過來,那婦人拋掉手上農具,趴倒在田邊長跪不起。
趙權隨口了聲:“起來吧!”眼睛卻看著立在田邊的男孩。
這男孩麵色蒼白,年齡似乎跟自己差不多,比自己矮了半個頭。
“子見過趙將軍!”男孩對著趙權躬身行禮,的一口字腔正圓的漢語。
趙權驚訝地問:“你看得見我?”
男孩搖了搖頭,直起身,眼珠黑白分明,卻是一片迷白,黯然無光。對於趙權向他輕輕揮動的手掌,視若無睹。
“你看不見我,怎麼知道是我?”趙權越發好奇了。
男孩猶豫了下,躬身答道:“我是聽出來了。”
“聽出來的?”
“十之前,你在城前給我們話的時候,我聽過你的聲音。”
趙權詫異之心更甚,十之前,他讓李元召集了住在朔州城前的高麗山民,為春耕的開始做了一次訓話。當時聚集的人有四五千人,大部分人應該都聽不到自己在什麼。沒想到這男孩在那種環境下,竟然能記得住自己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