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方,終於傳來一聲怒哼:“夠了!貴由,你太放肆了!”
貴由轉過身,朝堂上方,本來應該隻有蒙古國汗王才有資格就坐的皇座之上,正端坐著一個年界六十的女人,峨冠絲袍,金玉滿身,臉上卻略帶著愁苦之色。
這個女人,可以是蒙古國自古以來,最有權勢的女人了,正是窩闊台的六皇後,貴由的親生母親、如今執掌汗庭的乃馬真哈敦。
但是,出聲指責貴由的卻不是乃馬真,而是站在她身後的另一個女人,法迪瑪。
貴由臉上怒氣更甚,手指向法迪瑪,直接罵道:“你一個身份卑賤的女奴,竟然敢在朝堂之上向我喝斥!我要讓你看不到明的太陽!”道,便要衝上前去。
一身妖嬈打扮,臉上抹滿濃脂的法迪瑪,對於怒氣衝衝的貴由,卻毫不在意地露齒妖媚一笑,依然一動不動地站在乃馬真身後。
乃馬真抬起手,對著貴由不滿地揮了揮手,道:“好了,安靜,別鬧了!”
見貴由依然不肯罷休,耶律楚材歎著氣扯住貴由的袖袍,低聲道:“王爺息怒!”
而後又轉身對著乃馬真躬身一禮,道:“老朽年邁耳昏,不知合敦剛才詢問何事?”
邊上有一人嘀咕道:“既然老朽耳昏,還不回家歇著,到這幹嘛?”
乃馬真視線掃過朝堂,嘈雜的聲音終於漸漸平息。她對著耶律楚材道:“我想率汗庭西遷。”
號稱擁有二十萬兵力的斡赤斤,現在如懸在蒙古汗庭頭頂之上的一柄巨劍,令所有人心生膽寒。
幾個月的多方召集,汗庭周邊如今能聚集的兵力也不過五六萬,真要迎戰斡赤斤,根本沒有必勝的把握。
長子西征,帶走了蒙古十五萬精兵。可是至今為止,回到汗庭的兵力不足兩萬,大部的士卒,都被拔都以未結束的西征為由,滯留在了羅斯草原。
東道諸王的兵力,沒有加入斡赤斤已經讓汗庭覺得很幸運了,指望他們來護衛和林,完全不可能。
闊賭兵力,還在四川跟南宋糾纏不停。南征淮南的一些兵力,也沒辦法立時撤回。
橫掃下的蒙古鐵騎,麵對不足二十萬的斡赤斤部隊,竟然會慌亂到以西遷汗庭,來躲避其兵鋒!
耶律楚材知道,這並非單純是汗庭的蒙古將領怯戰的原因,主要的原因是這個坐在他正對麵的奧都剌合蠻。
成吉思汗以雄壯的兵鋒征服大漠,卻無法用鐵蹄來治理國家。對蒙古人來,什麼叫做“國家”其實他們並不明白,也不在乎。兵鋒所至,攻城掠地,便意味著有無窮無盡的收入。他們不需要為屬下牧民的生活擔憂,也不需要為如何征稅發愁,更無需去考慮轄下的治理、休養生息、乃至生產與發展。
沒錢花了,去搶!不管是自己管轄的區域還是別饒區域。
民眾不好治理,殺了!無論是漢人還是回回人。
當窩闊台汗滅了金國,占領中原之地後。蒙古才終於有了個國家的雛形,然而,沒有人知道,該怎麼管轄這個麵積不及蒙古疆域百分之一,人口卻愈百倍的地盤。
不知道該怎麼才能讓這個擁有無盡財富的地方,繼續填充著蒙古人越來越大的欲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