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福源與此事沒有直接關係,陳耀是相信的。但是他不信,洪福源不知道這事。手下至少有三百人參與此次襲殺行動,就算洪福源不是主導者之一,定他個縱容之罪,一點也不冤枉。
洪福源有些疲憊地揮了揮手,說道:“被你們抓到了,該殺該剮,隨你。我還能怎麼樣?”
“洪將軍,你說的倒是輕巧啊。”陳耀眼神突然變得陰冷,“你還有幾個手下,依然隨著那些匪徒,劫持王司長南下。如果王司長出了差錯,洪將軍,那就不是我坐在這裏跟你扯淡了!”
洪福源一哆嗦。
他自己殺人,從來都不講理由的。似乎此時也很難要求眼前的這個胖子,跟自己講些理由。
更何況,如今證據確鑿,想完全脫身已經不可能。
洪福源心裏不禁有些後悔。
那個見鬼的高天錫,說什麼此舉定無差錯,說什麼蒙哥登位在即,說什麼南京府一定會受到懲戒。
洪福源默默地歎了口氣,兩眼呆滯地望向屋頂。
自己這是從一個坑跳到了另外的一個更黑的坑。
可是,自己周邊,似乎全都是坑。沒有人能給自己提供真正的幫助,沒有人是願意與自己平等相處,誰都把沈州當作一塊肥肉。
如今的沈州被啃得已經連骨頭都沒剩多少了!
地倒都在,也沒人去侵占。可是,人沒了,光有地,能自己長出糧食嗎?
原來三十萬人,還能撐住五千多的兵力。如今僅剩三萬餘人,連維持一千多的兵力,都已經是極為艱難。
手下人心漸散,都在另外尋找出路,洪福源也無法阻擋。
內憂外患,洪福源很清楚地知道了,沈州,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可是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這是洪福源始終無法理解,也難以接受的一件事。
洪福源兩手輕輕一拍,廳後轉出數位侍女,開始收拾桌上桌下的殘渣冷炙。
剛收拾幹淨,轉眼之間,又上了一整桌的飄香四逸的菜肴。
陳耀嘖嘖地歎服數聲,也不客氣,舉箸便吃。
數盞酒之後,依然黑著臉的洪福源,舉杯對著陳耀,低沉地說道:“請陳處長教我。”
“別鬧!我一個吃貨,能教你什麼?”
“我是真心的!”
見洪福源舉著手中的杯子,一直不肯放下。陳耀隻好端起酒杯,朝著洪福源隨手一晃,仰頭飲幹。
“解散你手中軍隊,殺一存九。而後,想去哪,隨你挑。”陳耀淡然說道。
洪福源眼睛一眯,“是你的意思,還是南京府的意思。”
“我個人的建議,不代表什麼,也沒人逼你。當然,也沒人會給你承諾什麼。你做到了,我自然會想辦法幫你爭取。你不肯去做,那也無妨……”
無妨?
洪福源自然明白陳耀所說的“無妨”是什麼意思。
五老山城,就是“無妨”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