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秉忠昂然說道:
“蒙古,以戰立國。而且無論哪一個朝代,哪一個帝王,軍權都是最為敏感且不可輕易交付於人的權利。
大汗初掌大權,和林紛爭依然未能完全落幕,尚需時間平定。
此時,將漠南中原的軍政大權,全部交付與王爺,有兩種可能與後果。
一是試探,以此試探王爺對於蒙古國、對於大汗的忠誠。
二是借刀,讓王爺衝殺在前,以王爺之刀削漢世侯之兵。”
這幾人,除了劉秉忠外,無論是趙璧還是高天錫、董文炳、李德輝,都與各地漢世侯有極深的瓜葛。
他們或受漢世候庇佑而得保存家產,或托身漢世侯帳下為其幕僚。
雖然這些各地漢世侯曾經給這些人極大的幫助,但是既然現在要輔佐忽必烈,就必須站在忽必烈的角度來重新思考中原的現狀與問題。
這些漢世候勢力,若不加緊清理,未來必將成為中原的毒瘤,這是每一個人都很明白的道理。
而清理的手段,絕不會是兵不血刃。
這是虎口奪食的戰爭。
讓忽必烈去麵對這種戰爭,別說他現在手下還無一兵一卒。哪怕真的擁有了自己的軍隊之後,勝了必遭主上之忌;敗了,便可能身死道消!
想及於此,眾人身後,不禁都有冷汗滲出。
看著劉秉忠的目光,更加信服。
此人,的確可當得“第一幕僚”的稱呼!
忽必烈瞬息之間,也明白了這個道理。
“劉先生的意思,是辭去軍管之職?”
“是的,漠南漢地軍民總領,隻取民而不取軍。
如此,王爺便可一心一意,管轄中原之民生政事。一來不會因擁兵自重而遭忌,二來暫時不用應付各地世侯之反樸,反而可以得到他們的大力支持!”
忽必烈點了點頭,“劉先生所言有理,其他還需考慮的問題是什麼?”
劉秉忠瞥了忽必烈一眼。
忽必烈剛得大權,自己就給他潑上涼水,心裏可能會很不舒坦。但這事現在不說的話,肯定會出問題。
不過劉秉忠也相信,忽必烈這點容人之量還是有的。要是麵對蒙哥的話,他可就不敢這麼直接諫言。
“第二,蒙古國今年大旱已成定局。若是和林要求中原供糧以緩解漠北旱情,王爺可有對策?”
忽必烈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然邢州一府,經我等治理之後,卓有成效,隻是想以邢州一地所產,供漠北近百萬災民所用,萬無可能!”
“我可以嚐試,去說服真定、保定諸府,讓他們出些糧草,以補不足。”李德輝說道。
“我可去河東……”
“益都那邊,可以交給我……”
幾人很踴躍地就準備各自領走任務。
忽必烈卻皺著眉頭。
草原大旱,和林那邊已經向漠南征集過數次糧草。其實漠南與中原今年也有災情,糧食並不太富足。
再征,量少還可能,量一旦過多,必然會引起諸多反彈。
劉秉忠沒有直接回應諸人,而是繼續說道:“第三,便是南京府的問題!”
這下,所有人都深皺起了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