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邦傑說道:“錦州告急,我的意見,不能什麼事都指望國主。如今不過第一場戰而矣,有一天,當諸位要領軍,為國主爭奪天下時,難道說每一個戰場,都需要國主親身而至嗎?那,需要我等何用!”
作為大權國最高的軍事長官,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上將,辛邦傑其實並未顯示出過於優秀的領兵作戰能力。
在此之前,南京府所有的大戰,幾乎都是由趙權親自參與指揮。辛邦傑更多隻是一個默默的執行者。
可是今日這一番話,倒是讓所有人都對他刮目相看。
連侍其軸眼中,都露出毫不掩飾的讚賞之意。
“郭侃此軍,的確戰力非凡,不可等閑視之。但終究不過一萬兵馬,隻要擊敗此部,真定軍與順天府軍,便完全不足為俱!
我擔心的,不是錦州。哪怕一時勝不了郭侃軍,守住錦州也沒有任何問題。但是錦州周邊,才是更應該重視的地方。
錦州以北,山林密布,很難防住敵軍的小部隊滲透。所以,錦州不能隻守不攻,而必須要主動出擊,盡可能把郭侃部主力留在錦州城下。
所以,我會親自去錦州,與郭侃一戰!”
會議室內,議論聲嗡嗡響起。
辛邦傑手輕輕一揮,止住其他人的異議,語氣堅定地說道:“諸將聽令!”
會議室內,諸位將官,肅然而立。
“旅順外海防衛,由王鎧負責,所有往來商船,一律暫停進入旅順港口,拒絕接令者直接擊毀!
踏白軍一團,從冰上潛至桃花島,待命!
遼西除錦州之外,所有防務,由軍長繆風全權負責。尤其是沈陽、遼陽等地,需防敵兵突襲!
大岩桓,暫領旅順城防軍,實施戰時管理條例,以護旅順安全!”
眾將轟然而應。
隻有大岩桓,麵露豔羨之色,但並沒有出聲反對。
軍令一出,各路人馬紛紛啟動,從北高麗、丹東、撫鬆、沈州、南京府城向遼西諸城彙集。
當陳耀為了躲避郭侃散派出去的遊騎,繞了一大圈趕到錦州時,錦州早已硝煙彌漫,成了一個巨大的攪拌場。
飄飄揚揚的雪花,被喊殺聲震得不停地打旋,迎上四起的烽火,小半已被融化於空中,化作灰雨垂落。
和著地上的殘雪,被人馬一裹,瞬間就是一團團的泥濘。
戰場之上,雙方的每一個將士身上都裹成了泥俑。身著皮甲的還能把泥扒掉一些;披著鎧甲的士兵,卻不得不承受愈加濕冷的負擔。
然而,這些對於郭侃的部下,並沒有太多的影響。即使有些士卒凍得在微微哆嗦,卻依然咬著牙一絲不苟地執行將官的軍令。
城上,火炮不住轟鳴。
城下,一字擺開的近百架拋石機,已經幾乎損毀殆盡。
匆匆登上城牆的陳耀,看到依在城牆邊上,望著戰場崴然不動的辛邦傑,微微地鬆了口氣,扯著嗓子問道:“如何?”
在轟然作響的炮聲中,陳耀自己都聽不清到底說了什麼。
辛邦傑點了點頭,並未答話。陳耀便定下心,雙眼不住地搜索著城前的戰場。
錦州城配備的六門二號炮,此次發揮了極其得要的作用。
這些火炮其實對於人馬的殺傷力有限,哪怕六炮齊發,轟死的人對於數萬敵兵來說,也不過九牛一毛。
火炮轟擊的主要目標,是郭侃軍的拋石機。
這些拋石機,也是東真軍數年便使用的、被趙權稱之為“回回炮”的配重型拋石機。威力大、射程遠、使用人力少。正是這些拋石機,才在最短的時間內便催垮了權承仁在石家店布置的防線。
還好有火炮!
相對於回回炮,火炮的射程正好可以將其覆蓋。利用如今已經相當成熟的較準與發射技術,清理郭侃的回回炮,難度並不大。
不過,六尊火炮也花了四五天時間,才將城下的這些回回炮全部轟毀殆盡。
火炮的轟鳴聲終於停了下來,但戰場上的喊殺聲依舊。
城外敵軍開始整軍,真定軍在前,順天府軍居後。
“這是要開始攻城了嗎?”陳耀總算恢複了一些對外界的感應,喃喃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