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不過麻煩的不在這,還是在城外的戰場。”
陳耀順著辛邦傑的手望去,城外三五裏處,兩軍絞殺成為一團。但是大權**明顯處於弱勢之中。
“郭侃此軍,確實難啃啊!”辛邦傑悠然歎道,“這些人,對冰寒天氣的忍耐力,竟然比我軍將士還強!”
陳耀也大致看明白了。
郭侃兵的優勢,不僅僅是對這種天氣的耐受力,而是他們全身的鎧甲,讓大權軍最為憑仗的連弩,幾無用武之地。
除了臉部之外,弩箭根本就穿不透這些鎧甲。
而在個人戰力的對比上,大權軍士卒與其相比,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若不是憑著靈活多變的戰術與極為嚴謹的軍紀,此時城外的萬餘大權軍估計早已被郭侃軍擊潰。
但即使如此,大權軍似乎也堅持不了太長時間。畢竟一萬多人中,戰兵也不過兩旅五千人。
“鏗!”的一聲脆響,把陳耀嚇了一跳。
眼前刀影飛過,辛邦傑磕飛了一支飛來的長箭,淡然說道:“小心些,郭侃軍中有不少射雕手。”
城上幾尊火炮,與數架床弩,同時將鐵彈與弩箭怒射而出,轟倒一片敵兵,也不知道藏於其中的射雕手是否逃出生天。
陳耀背後滲出一些涼意。
一陣衝天的戰鼓敲響,數千敵兵開始向城牆奔襲而來。
城上弩箭飛射,這個距離,處於大權軍硬弩的最佳殺傷範圍之內。
敵兵一路跑一路被射殺,能到城下的,不足三成。但是後續兵力,依然不斷湧來。
火炮不再發射,十多架床弩卻不住地收割著敵兵的性命。
“全軍,禦敵!”洪福源一聲大吼。
“禦敵!殺!殺!殺!”城上士卒,跟著一聲齊吼,聲震天地。
陳耀心頭,不由地湧出一股火熱的戰意。
一架長梯突然出現在陳耀的眼皮底下,他微微一怔,便抽出弩箭準備探出頭去。卻被辛邦傑猛的一扯,往後急退。
身邊立時補上一隊守卒。
這些守卒,三人一組,一盾一弩一槍。
所有人並沒有貼著牆垛向下射擊,而是往離城牆數米之處,結成一個個小陣全神以待。
“咻!”一聲輕響,剛探出腦袋的敵兵應聲而落。
一個個敵兵的腦袋開始從牆頭探出,迎接他們的必然是一支弩箭。大多哀嚎著滾落城下,有一些能翻上城的,麵對的往往是兩隊六人的夾攻。
一盾靠前擋住敵兵手中兵器,兩隻長槍從側麵配合貫入,邊上再有弩箭補射,便可在最快的時間內解決此敵。
然後,是下一個。
喊殺聲不停不歇,一直震響了兩個多小時。
城上已經堆積了千餘屍首,被殺死在城下的敵兵,數倍於此。但是大權軍的傷亡,卻不過百。
充分發揮弩箭的近距離殺傷力,盡量避免與敵兵貼身纏鬥,不僅可以避免過多的傷亡,還能最大的保持體力與戰鬥力。
在城牆的攻守之戰中,大權軍保持了極大的優勢。
夜幕漸至,攻城的真定軍與順天府軍終於退去。
城外與大權軍一直纏鬥不休的郭侃部,直到戰場上最後一個攻城之兵退回營中之後,才緩緩收兵。
全軍最後一個離去的,是虯髯滿麵的蔣鬱山。
“老蔣啊——真能打!”陳耀不由地歎息。
卻見辛邦傑與老蔣相互之間,各自遙遙地抱拳而禮。
陳耀心裏不由的有些怪異,不知道自己那個舅子看到老蔣這模樣,會不會給他小鞋穿?
戰場上終於安靜了下來,城上守卒將敵方屍首直接扔下城去。雙方各有將士出來搜羅戰死遺骸,互不幹擾。
陳耀隨著辛邦傑步入城上箭樓。
自從到了錦州之後,辛邦傑的吃住,便全在箭樓之內。
桌上已經擺著一些飯食,辛邦傑招呼陳耀坐下。
“郭筠,和小訶,不見了。”辛邦傑盯著陳耀,緩緩說道。
“你說什麼?”陳耀曲起小指,掏了掏耳朵,感覺自己剛在城樓上,被大炮轟得耳朵有些不好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