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筠與小訶,不見了。”辛邦傑依然緩緩說道。
“不見了?他們倆,能去哪?”陳耀有些不理解。
大烏泰去世之後,趙鏑依然留在了南京府城。大烏泰與辛邦傑之妻、楊氏姐妹以及趙子矜便全留在他身邊侍奉。
連著郭筠,也被安頓在了南京府城。
趙子矜母子隨趙權去了多泉子之後,郭筠更是無處可去,便與兒子一直留在那。
遼西正在大戰,勢必波及遼南。此時的南京府城應該是境內最為安全所在。那他們母子不見了,是什麼意思?
陳耀一臉疑惑,又認真地掏了掏耳朵。
辛邦傑歎了口氣,“前些日子,因為調兵,南京府城略有動蕩,以至於出現些許漏洞。郭筠帶著小訶,想要前往旅順,態度極為堅決。其他人也不好阻擋,而且見她帶著一百護衛,隻能任由她離去。結果,過了撫鬆之後,郭筠竟然不知道用什麼法子,甩開護衛,就此消失不見。”
陳耀呆呆地哈著嘴,尤如在聽一個神話故事。
甩開一百個護衛消失了?要麼這一百個護衛全是笨蛋,要麼就是自己的妻子,腦子出了問題!
可是,那一百個護衛全是自己挑選出來的戰兵,怎麼可能會是笨蛋!
“搜索的過程中,隻發現了你們家一個侍女,被人打暈後扔在路邊,生命倒是無憂。”
“是綠眉?”陳耀下意識地問道。
家裏始終隻有郭筠兩個陪嫁的侍女,一個青荷一個綠眉。
一直以來,青荷待已冷漠而綠眉態度相對溫和,但是郭筠卻偏愛青荷,甚至有意讓自己納青荷為妾。
陳耀自然不喜,結果導致這兩個老侍女如今的關係越來越緊張。
“應該是吧。人已經正在送往錦州的路上,蘇醒過後,你可以再詳細問清楚。
目前的情況,初步判斷,郭筠應當不是被劫持,而是與接應的人一起離開了。”
私奔?
絕無可能!
陳耀立刻把這念頭驅逐出腦海。郭筠這輩子,就沒認識過其他的什麼男子。
那麼她會被誰接走?又會去哪?
陳耀臉色漸漸煞白,眼中紅絲漸現,切齒扭頭,望向箭樓之外,已經隱入夜色的郭侃大軍。
第二天,四點剛過,眯了三個多小時的辛邦傑從臥榻之上起身。室內隻餘半隻殘燭,陳耀依然一動不動地坐在桌前,眼窩深陷,雙目已經完全赤紅。
辛邦傑歎了口氣,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整裝披甲,往城牆而去。
這事本歸緝偵局負責,陳耀既然回來了,辛邦傑就不會再去插手。
郭筠失蹤,以目前的情況判斷,最大的可能性是郭侃所為。那麼從某種程度上,這算是他們的家事。如何處置,隻能由陳耀自己去把握。
錦州大戰正酣,辛邦傑必須將所有的精力,放在攻城的敵兵身上。
天光擠開厚厚的雲層,艱難地透出一點亮意。
雪花依舊飛舞。
城外的戰場之上,一層厚實的銀霜,已經將泥濘不堪的地麵,重新刷成一片灰白。
城牆之上,傳來一陣緩慢而沉重的鼓聲,敲醒這個寧靜而充滿血腥之氣的早晨。
錦州城門,伊伊呀呀打開。辛邦傑全身鎧甲,橫握長槍,緩緩地催馬而出。
身後的騎兵漸次而隨,肅然林立。
一隊遊騎兵從兩側斜馳而出,如乍破的銀瓶傾斜至戰場之上。
其中一騎,直接奔向十裏之外的郭侃中軍營寨,勒馬而立於寨門之前,一聲大吼:“大權國辛邦傑將軍請戰,蔣鬱山將軍,可願一戰!”
郭侃中軍營帳之內,整裝待出的諸將神情俱是一怔,詫異的目光齊齊刷向懶洋洋的蔣鬱山。
辛邦傑?
如今大權國的最高軍事指揮官,卻親自下場,與老蔣一戰?
他這是想幹嘛?
他就不怕萬一在戰場上被老蔣所殺,而引起錦州全軍的崩潰嗎?
或者,是想在戰場上勸降蔣鬱山?
蔣鬱山眼中精光一閃,腰板漸漸挺直,默然不語地看著郭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