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侃輕皺眉頭。
他倒從來不會擔心老蔣會背叛自己,隻是辛邦傑如此自降身份,要求與自己麾下一個百夫長決一勝負,讓他總覺得有些許的不對勁。
拒絕肯定不行,對軍心會有很大的影響。
換自己上去,有些沒必要!
可是全軍將士,除了自己與蔣鬱山,還真沒人有把握在真槍實刀的對戰中,可以贏得了辛邦傑。
畢竟辛邦傑曾經當過自己的護衛長,對於此人的戰力,郭侃了解得還是相當清楚。
高天錫有些焦急地不住給郭侃使眼色。
郭侃眉毛微挑,問道:“老蔣,要不辛苦一趟?”
蔣鬱山也不答話,對著郭侃雙拳一抱,並未理會其他人的目光,昂然步出中軍大帳。隨後一聲大吼:“整軍,出戰!”
帳頂雪花,被吼聲驚得颯颯而落。
戰場一側,辛邦傑一動不動地昂然端坐於馬上。半個小時的時間,盔甲之上便已堆滿雪花,如一座座微雕的雪山。
郭侃中軍營寨大門緩緩打開,一騎飛馳而出,正是蔣鬱山。
辛邦傑露齒一笑,雙腿一夾,催馬獨自迎上。
兩騎在戰場中間相遇。
“謝蔣大哥,願意與辛某一戰!小權不在,今日就由我替小權向蔣大哥問安。已備薄酒一壺,且當為蔣大哥接風。”
說著,從懷裏掏出兩隻酒壺,一隻拋向蔣鬱山。
蔣鬱山順手接過,擰開壺蓋,仰口倒入。酒尚有餘溫,依然還是那種熟悉的味道。
蔣鬱山一口飲幹,仰天長吐出一口悠長酒氣,噴得半空中的雪花輕旋而舞。
“好,小權!痛快!”
辛邦傑以此方式與自己在戰場上相見,已經出乎蔣鬱山的意料。更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是以“小權”的名義與自己相見,而不是以“大權國權國主”的名義。
可見不僅是趙權,而且包括辛邦傑等人,都相當在乎與自己的昔日情誼。
如此,足矣!
蔣鬱山把空壺望空一拋,抱拳說道:“蔣某人,有幸得遇諸位兄弟,就此謝過!此戰之後,恩義兩斷,再無膠葛!”
辛邦傑麵色肅然,對著蔣鬱山恭敬一禮,“辛某,記下了!請!”
“好!爽快!”
蔣鬱山自心底深處,發出一串極為爽朗的笑聲。似乎已經掃清了自回到中原之後,所有的煩悶。
“他們在說什麼?在戰場之上,還相談甚歡,不合適吧。”高天錫盯著掉轉馬頭的蔣鬱山,嘴裏不由地嘀咕道。
郭侃臉色冷峻,一言不發。
辛邦傑驅馬往回百餘步之後停下,轉身,麵向蔣鬱山再一抱拳。腳後跟輕輕一磕,戰馬小跑兩步,旋即加速。
“殺!”辛邦傑與蔣鬱山,兩人一聲齊吼,同時輕抖長槍,向對方殺去。
許多年之前,在長臨村,當時是蔣鬱山一騎敗在了幾個尚未成人的小孩手中。如今,輪到自己了。
冰冷的雪花拂過臉側,讓辛邦傑有些恍惚,嘴角不由地勾出一些溫和的笑意。
同時勾起笑意的,還有倚在城牆上觀戰的陳耀。然而,當他的目光觸及蔣鬱山身後營寨之前,隱隱而現的郭侃等人時,目光突然一片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