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錫有些詫異地看著一臉冷然的郭侃。這樣目無長官、桀驁難訓的部下,他都能忍得下來?他嘴唇動了動,卻終於沒有說話。
心裏卻暗自下定主意,哪怕這支軍隊以後真的可以為大汗所用,蔣鬱山此人也決不能讓他繼續留在這支軍中。
連郭侃似乎都有些控製不住,更不用說其他人。
開口的,反而是秦子緒。他朝著身後的士卒一聲怒斥:“怔著幹什麼,還不去把他們接應好!”
嘩啦啦的跑出去幾隊士兵,接馬的接馬,扶人的扶人,送醫的送醫。營寨之內,似乎恢複了生氣。開鍋燒水,熬粥送食。四處響起丁零當啷的解甲聲與將士的呻吟之聲。
“大帥,老蔣一時暈了頭,絕非故意冒犯大帥……”剛入中軍帳內,還未坐穩,施玉田便急急說道。
雖然他平日裏看蔣鬱山也有些不順眼,但知道這貨純粹是脾氣太硬,但是對於郭侃始終是忠心耿耿。
郭侃擺了擺手,麵色淡然地說道:“兄弟們一起,十幾二十年了,我還能不了解!”
施玉田臉上憂色更甚,他知道自己家的元帥,心裏越是憤怒,麵色卻越顯平靜。
“不過,鄙人以為,軍中還是應當有軍中的規矩,否則必成隱患!”高天錫並沒有理會邊上諸將不善的臉色,又施施然說道:“當然,高某隻是外人,不好妄議郭元帥軍中之事,純屬個人見解。這個蔣將軍,勇則勇矣……”
高天錫搖著頭,一聲長長歎息。
“可是,今日如果我再領千騎殺入敵軍,哪怕不能全勝,也必能重創敵兵!”向錦忍不住說道。
在座諸人,他年紀最小,但是與蔣鬱山的關係卻是最好。今日觀戰之時,明明還有戰機,自己也向郭侃請戰數次,卻始終不得獲準。
他相信,對此不理解的,絕非隻是自己一個人。
“放肆!”施玉田一聲怒喝,“你有什麼資格質疑元帥的指揮?你知道敵軍中到底還有多少具裝騎兵?你知道這是否是敵軍的一個陷阱?你知不知道,你一旦上去,還得往裏填入多少兄弟?”
高天錫還在搖頭,嘴裏發出“嘖嘖”的感歎。
向錦對其怒目而視,卻終於閉口不再言語。
有外人在場,與其他將領爭論,隻會成為此人的笑柄。
郭侃沉聲說道:“都忙去吧,今日戰事到此為止。玉田你代我去看下受傷將士,其餘人守好營寨!”
見眾人離去,高天錫對著郭侃拱手說道:“郭元帥,你真覺得蔣將軍,不會有問題?那他與賊將在戰場上把酒言歡,又對其手下留情,這是為何?”
郭侃依然俊朗的雙目中,閃過一絲煩躁。
確實,對於手下這幫人,他了解得太深了。自然也明白這個老蔣是什麼樣的家夥。
他有十足的把握,相信老蔣不會背叛自己。但是,這並不等於自己可以一再地容忍他在戰場上的肆無忌憚。要知道,這裏不是西域,而是中原之地!
而且,軍中還有一個高天錫,一個忽必烈派來的親信。
見郭侃不答,高天錫又忍不住喃喃而語:“也不知道,蔣將軍在戰場上,跟那姓辛的,到底說了些什麼?”
“高先生多慮了,老蔣為人雖然粗爽梗直,但絕不會向敵將泄露我軍中隱秘之事。”
高天錫頻頻點頭,以示讚同。卻又帶著疑惑的語氣說道:“你說,蔣將軍會不會透露令妹之事?”
郭侃眼睛一眯,正色而言:“我妹子,遇人不淑,以至進退失據,身不由己。此番蒙高先生所助,將其帶回,此後我自當嚴加管教。但是,郭某不會讓她成為任何人手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