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衛隊沒有任何人阻止許立離去,倒是有一個夥計稍微勸下,隨即作罷。
“在下雲中趙青慕,不知這位兄長……”
眼前這個男子,年齡與自己相仿,黑紅的臉上一雙眼睛顯得炯然有神。
“在下懷州安牧,不知兄台過來,可有需要安某人協助之事?”男子拱手和顏說道。
言辭舉止之中,謙遜而又從容,讓趙青慕頓生好感。
此人哪怕不是讀書人,也最少上過私塾,否則不會有這般氣度。
“趙某見諸位同路而行,因此起了些結交之意,倒是孟浪了!”
“哈哈!好說好說!”安牧笑得很坦蕩,對於趙青慕流露出的一些懷疑,沒有顯示出任何的不滿。
而且讓趙青慕有些驚訝的是,安牧此人,對自己不僅相當客氣,拿出了好酒好食招待。而且相當健談,天文地理,幾乎無所不知。
尤其是對於河西走廊,了若指掌。何處有美景險境,哪裏有風物特產,數若家珍。
趙青慕不由的眼界大開,跟此人聊一個時辰的收獲,遠遠超過跟著許立在一起的三個多月時間。
果然,讀萬卷書,得行萬裏路啊!
而且,憑著自己的眼光,趙青慕覺得,此人絕無可能是許立所防備的賊人。
天色漸暗,安牧既未出言留客,臉上也未顯出任何不耐煩之色,隻是淡然地舉杯邀飲。
趙青慕終於站起身,抱拳說道:“與安兄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安兄他日若是得閑,希望可以到雲中趙家,趙某人定當竭誠以待!”
“雲中趙家啊——”安牧微笑著應道:“如此,定當叨嘮!”
“隻是——”趙青慕猶豫了一陣,還是低聲說道:“我家護衛說,明日路上可能有賊人襲擊。趙某本來應當邀請安兄同去土堡避險,隻是……”
安牧眼珠團團一轉,臉上露出真誠的笑臉,“趙兄客氣了,你能特意提醒,安某已感大德!”
“那,你們明天,自己注意些……”
“安某記下了!”
趙青慕抱拳便要轉身離去。安牧卻又叫住他,從懷裏掏出一枚鐵牌,直接掛在他的腰上。
趙青慕提起一看,隻見鐵牌的一麵刻著“薛氏”兩字,另一麵則是“車馬行”。
“你們東家,是薛氏車馬行?”
這薛氏車馬行,趙青慕倒是聽許立提起,這一兩年在河西一帶出現的,專為商人代押貨物。商行總部設在涼州,背後大股東很可能是名盛中原的張氏車馬行。規模不大,信譽卻極好。在河西走貨,即使出了事,也會全價賠償貨主的所有損失。
“敝東家長年在河西行走,道上有不少兄弟都會賣幾分薄麵。趙兄若是萬一碰上剪徑之徒,可以試試用這牌子,或許可以幫趙兄免去一些麻煩。”
難怪,這位安牧就帶著這些人,便敢在這條路上行走無忌。
趙青慕正在抱拳說謝,安牧又說道:“趙兄在雲中,若是方便的話,倒是可以幫兄弟介紹一些生意。”
哈哈,原來是找客戶來的!
趙青慕爽朗說道:“一定一定!日後安兄有到雲中,趙某定當為你引薦一些朋友。”
拱手作別,趙青慕一身輕鬆回到土堡。
不錯,出門在外,認識一個這樣的朋友,感覺真的很好。
而且,還是自己可以幫得到的朋友。
許立看到趙青慕腰間係著“薛氏”鐵牌,倒也沒說什麼,隻是眼神之中似乎閃過一絲莫明的情緒。
第二天一早,安牧一行終於沒有再跟在他們身後的意思,而是直接繼續東行。
直到晌午時分,趙青慕見許立依然沒有動身,不由奇怪地問道:“許隊長,今天咱們不走嗎?”
許立如木樁般地靠在牆頭,安靜遠望,淡然回答道:“再等等。”
趙青慕又偷偷地撇了撇嘴,暗下決心,下次再有出門,一定得跟自己祖父要求,絕不能再與這家夥同行。
太無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