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你敢!”
阿合馬幾個人,同時跳了起來。連忽魯不花都睜開了微閉的雙目。
“膨!”的一聲巨響,忽必烈猛地一拳砸向禦案,騰身站起,一雙虎目怒視群臣。
正在吵鬧的臣工,一時噤若寒蟬。
朝堂之上,絕不能成為一言堂,不能讓某個人擁有絕對的權勢,這是忽必烈開始掌權之後,便奉行的平衡準則。
所以,他才對中樞的人員,進行了如此的安排。
中樞大臣彼此之間的吵鬧,忽必烈從來就沒有在乎過,讓他惱火的是,這些畏吾兒人竟然吵不過漢人!
這讓他感覺到深深的失望。
其實,從心底上來說,無論文功武治,他更傾向於依靠蒙古人。隻是在耶律鑄事件爆發之後,與漠北蒙古王公幾乎決裂。而留居中原的蒙古人,至今為止也沒能找到一個合適的丞相人選。
畏吾兒人聽話,能投己所好,知道如何迎合自己,也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麼。
但是,若論整體的治國能力,畢竟還是差了那些漢人一籌。
並不是因為某一個漢人有多強,而是因為,那些有能力的漢人,太多了。
而這正是忽必烈最為忌憚的所在。
漢人,隻是自己的工具,而絕不能成為這個國家的主宰!
“散朝!”忽必烈冷冷哼道,手一揮,下了皇座往後殿而去。
殿內,隻留下了神色各異的八個中樞大臣。
……
南京府城,皇家陵園。
山腰處,一座占地近一畝的陵墓,靜靜佇立,迎著陽光,俯視蒼穹之下的茫茫大地。
九尊金光閃閃的巨大銅炮,並排而立,斜指向天。如一支待命衝鋒的鋼鐵之師。
“放——”一個清脆的命令響起。
“轟!”的一聲巨響,寂靜的天空中,綻放出一朵絢爛的禮花。
“一拜——”
陵墓之前,數排渾身縞素之人,齊身下跪,叩頭而拜。
跪在最前的,居中是趙權,左側是辛邦傑,右側大岩恒。
身後是各自的妻子兒女,陳耀居中而跪。
“放——”
“二拜——”
“轟——”
“再拜——”
九聲炮響,九次叩拜,祭奠之禮結束。
趙權肅立於墓前,看著墓碑,久久未動。
墓牌之上,刻著幾個大字:“萁國公趙鏑之墓兒辛邦傑趙權大岩恒立”。
父親終於走了,享年七十三。
談不上悲傷,畢竟走得沒有任何痛苦。但是趙權的心裏,依然沉甸甸,堵得厲害。
來到這個世上之後,父親就不在自己身邊。以為他早已不在人世,卻沒有想到在父親晚年之時,還能與他相見。
近十年來,父親雖然一直定居於南京府,但是自己真正陪在他身邊的,並沒有多長時間。
總覺得,似乎機會還有許多,時間還很長。
卻未料到,一直身體康健的父親,說走,便走了。
良久,辛邦傑抹幹臉上的淚水,朝後揮了揮手。
妻兒們便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