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來,微涼。
皇璞月冷漠的眸子掠過一絲震驚,隨即慢慢浮起嘲弄和冰冷。
婁瀟兀自笑了。她神色有些憔悴:“既然不喜歡,那為什麼,我失明的時候,你還說要白頭偕老,不離不棄?”
皇璞月聞言,冷笑起來,眸中的嘲弄和冰冷更盛了:“婁瀟,你做的白日夢真可笑。”
婁瀟定在原地,低頭苦澀一笑:“那不是夢。我知道的。我隻想知道,一個理由。”
皇璞月神色淡漠,冷冷地想要離開:“本王要走了,沒興趣聽你胡言亂語!”
婁瀟一把扯住皇璞月的袖子。然而,剛攥緊,他便一揮袖子,漠然甩開。
婁瀟咬了咬唇,重重下了一個決心:“月哥哥,我隻要一個理由。你說後,待到成親完,我便去大理寺幫紀昕脫罪。”
皇璞月聞言,步子一頓,轉過身,眸子依然冷漠。
他冷冷瞥了婁瀟一眼,說:“陪你的那人,是玉珩兄。”
婁瀟呆住了。風拂過,樓前的湖麵微瀾,眼前又浮現簡玉珩的身影。
她蹙了蹙眉,狐疑道:“……玉珩?”
皇璞月神色淡漠,頷首:“對,就是玉珩兄。”
他冷笑了一聲,複又說:“婁瀟,難道你到現在還不知道嗎?玉珩兄暗地給你做了很多事情。你眼瞎的時候,玉珩兄竟過來和本王打了一架。這還不算,你以為你為什麼眼瞎了以後,還能像眼沒瞎一樣走?你以為你眼睛怎麼會好得那麼快?全是玉珩兄孑身一人去了江南,用自己身上那一塊琳琅玉去換許氏醫醫治你。每個人都知道,那一塊琳琅玉,全天下隻有一塊,簡家世代單傳。”
婁瀟愣住。
皇璞月繼續道:“玉珩兄事務繁忙。常讓你一個人在宮中。你在宮中的時候,他一天花了一百兩銀子,將你周圍三百米的勢力全部封鎖,不然你以為你能這樣自由地在宮中走動?何況,婁瀟,本王和你成親,也是玉珩兄換來的。不然,你以為,你這樣的人,本王憑什麼要娶你?
“他在江南為你做的事,本王是從來不知曉的。但在宮中為你做的,肯定不止這些。嗬,可笑的是,他瞞你瞞得這樣好,就為了讓你安安分分地嫁給本王,過好日子。本王本不想說,既然你執意要問,本王也變這樣說。記得履行你的承諾,否則,本王要你生不如死。還有,記著明天的成親。”
言落,皇璞月甩袖離開,沒有回頭。
婁瀟還瓷在原地。她死死咬著下唇,唇瓣已經被咬得有了血絲。可她,仍舊沒有鬆開齒。如果說,原先看見皇璞月還有心痛和失望,那麼這一刻,這些感覺全然湮滅。
幾時起,簡玉珩為她做了這麼多事情?她竟連一件事都不曾知道過。她終於明白,為何她為皇璞月治病,他會生氣。她終於知曉,為何她和皇埔辰在一起,他會那樣古怪。
婁瀟不知道簡玉珩到底隱忍了多久,才在她要成親的時候,開口搶親。她忽然有些恨自己,明明把她護得這麼好,她卻從來都不知道。可也隻有,簡玉珩才會揉自己的頭吧。
婁瀟憶起在茶棚的時候,他揉了揉自己的頭,輕聲道:“從今,以後,我便陪在你身邊,白首到老。”她握緊了自己的手,一忍再忍,最終還是落了淚。
恨,不過流年,席年秋冬,倉促間,潛藏深埋感情。
到底是他要和她白頭偕老,還是她要和他不離不棄?
婁瀟緩緩轉過身,合上了門,背倚著門滑下。
她腦海中全是黃昏時簡玉珩的模樣。換了中衣,躺上床榻。來回翻轉,如何也合不了眼,睡不下去。
婁瀟揩了一把淚水。不值得,這一切全全不值得。為什麼簡玉珩要對她那麼好?她根本不值得愛啊,她都要成親了。想到這裏,婁瀟臉上忽然一陣涼意,伸手輕觸,又是淚水。她低頭苦澀一笑,一切西風來,不及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