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羿川像是突然從強弓上發出的弦一樣,立刻起了身,握緊拳頭,如臨大敵一般,卻是不敢上前詢問情況,他怕結果太可怕,自己無法承受。
為首的一個中年男醫生主動走近他們,目光在秦羿川和陸宇辰身上來回巡睃了片刻後,問道:“你們誰是傷者家屬?”
“我是。”秦羿川沙啞的聲音裏能聽出明顯的顫抖,“她……情況怎麼樣了?”
醫生疲憊的臉上浮出一絲惋惜:“情況很不好,胎兒沒保住,脾髒、胰髒、肝髒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小腿骨折,腦部也受到了強烈的震蕩,現在人仍在重度昏迷中,如果能度過24小時的危險期還有希望,如果過不去這24小時……”
醫生說到這裏,像是不忍心說下去似的,秦羿川卻是不甘心地追問道:“那會怎麼樣?”
“極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或者……死亡……”醫生低沉的聲音裏含著一絲遺憾和抱歉。
“不,她不會死的!”秦羿川像是無法接受那個可怕預測一樣,又似乎惱怒於醫生的直言不諱,一把拎起醫生的衣領,“你不能讓她死!不能!”
醫生被他過激的舉動驚了一下,隨後有些無語又有些委屈地皺起了眉:“這位先生,你別激動,我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的情況真的不是我們能控製得了的,那得要看她的命數了。”
“秦總,別這樣,晉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一旁的陸宇辰也趕快好言勸說,“來鬆手,醫生做了十幾個小時的手術,已經很累了,讓他們回去休息會兒。”
“對不起……”秦羿川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懊惱地皺了下眉,鬆了手,“我想進去看看她。”
“一會兒轉到高危護理病房後我讓護士帶你過去。”醫生倒是沒有因為他剛才的過激行為而心生不快,畢竟醫生是理解傷者家屬此刻的心情的。
高危病房的病床上,躺著滿臉滿身都插滿管子的瘦弱女孩,巴掌大的小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白紙一樣的慘白,左側臉頰上有一大塊擦傷,已經擦過了藥水,看起來卻仍然觸目驚心。
她的眼睛即便是閉著的,也能看出很明顯的深凹了下去的痕跡,下眼瞼處有一層淡淡的青色,蒼白而幹裂的嘴唇邊緣上還殘留著沒有清洗幹淨的血跡。
一旁的醫療機器在不停的監測著各項數值,那一聲聲的滴滴聲讓人的心弦也跟著一下一下繃得更緊,好像生怕下一秒這種聲音就會消失,脆弱的生命也隨之隕歿。
就算不了解她的傷情,僅看她瘦弱蒼白的臉,他都能猜到這段時間她都經曆了什麼痛苦和磨難。
內心的自責和懊悔愈來愈強烈,像冰冷的海水一樣將他深深地席卷淹沒,他感覺自己難受得快要透不過來氣,快要被溺亡,筆直的身體就這麼頹然彎了下來,肩膀也不堪重負似的垮了下來。
他沒有坐在椅子上,而是跪在了病床邊,小心翼翼地握住她插滿管子的手,把頭深深地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