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獨守空房(1 / 3)

冉霜聽了個一知半解,剛想問冉紅這話裏的意思,屋裏璞玉的聲音就響起來道:“冉紅,去尋了熱為,我要沐浴。”

冉紅與冉霜都不敢在外頭多耽誤了,忙推了門進來,道:“姑娘,姑爺還沒回來呢!”話未盡,就見璞玉不知道什麼時候換好了裏衣了。

璞玉抬頭平淡道:“準備熱水,我先沐浴。”

別的話竟是再無一句。

冉紅和冉霜使了個眼色,兩丫頭才退了出去,冉紅小聲道:“你去給姑娘安排熱水,我再出去尋尋姑爺。”

說完就往院外走去。

一路上打聽著花廳的位置,還未及走近,就見那裏麵早就沒了人影,唯有幾個小丫頭在嘰嘰喳喳的收拾著。

冉紅多了個心眼,也沒上前,而是貼在牆根的陰影處,聽著裏麵的動靜,就聽一個小丫頭笑道:“今天咱們可是得了不少的賞錢,回頭我算算,夠不夠這一年的月錢。”

另一個小丫頭就接口道:“得了吧,這麼點子賞錢就把你樂壞了,我瞧著今晚上舞姑娘光是給大爺身邊的小廝的打賞都夠咱們兩年的月銀了。”

小丫頭一愣,啊的叫了一聲,問道:“真的嗎,那舞姑娘不說借住在府裏的嗎,咋就有這麼多的私房呢,我看她平日裏在府裏出手也挺大方的,就是小廝、丫頭的也沒少受她的打賞啊。”

說到這小丫頭有些不解道:“舞姑娘進府的時候我也沒見到有什麼包裹啊,難不成舞姑娘的家裏是個有錢的,都是拿著銀票進府的。”

另一個丫頭卻是嗤之以鼻道:“有錢沒錢的咱們是不知道,不過這幾年在府裏混吃混喝大夥可是見著的,要說舞姑娘這銀子,哼,隻怕還是大爺接濟的呢,沒準舞姑娘就是在大爺跟前哭窮,才讓大爺接濟了呢。”

小丫頭卻是不解道:“大爺也不大來後院,舞姑娘怎麼就見了大爺呢。”

另外一個丫頭卻偷笑的看著懵懂的小丫頭,道:“滿府裏也就你這丫頭實心,難怪你的名子就叫實心,還真是相襯。”

說到這往四周看看,發現就幾個相熟的人,再加上舞姑娘這事也不是什麼叫不開的秘密,便小聲道:“舞姑娘傾心咱們大爺這是滿府皆知的事情,成天圍著老夫人打轉,可惜老夫人不喜歡舞姑娘的輕佻,這舞姑娘也是會鑽營的,知道老夫人的路子走不通,就去尋了咱們夫人的路子,這些年可是沒有在咱們夫人跟前溜須拍馬的,那拍馬的功夫,隻怕咱們府上的三位爺加起來都不敵她一個,隻是舞姑娘的這番心血還是白費了不是,咱們府裏是老夫人當家,夫人不管事,這事溜須夫人也沒用。”

小丫頭忙問道:“那這回大爺娶了新奶奶進門,舞姑娘的好日子不是到頭了。”

最開始說話的大丫頭卻是笑得有些意味深長,看著小丫頭道:“這事啊,可不是咱們這些丫頭該研究的,我看啊,咱們還是好好的把手裏的活幹完了才算,不然啊,明天早上讓管事的媽媽們看見了,回頭這點子賞銀都不夠罰的。”

冉紅聽了半晌,已是聽明白個大概,裝作不經意的咳嗽了一聲,院裏收拾的幾個丫頭都嚇的頓住了手腳,冉紅才裝作剛跑過來的樣子,看著幾個丫頭小心的記下了容貌,尤其那個被叫作實心的丫頭,剛才在陰影裏,她大概看到了她的位置,這會更好的確認了下來。

冉紅裝作一臉急色的問著幾個丫頭道:“各位姐姐妹妹可是看到大爺往哪個方向去了,老夫人正急著尋呢!”

天黑,大夥也沒看清冉紅的臉,一聽是老夫人讓尋,忙叫道:“大爺喝多了,小廝扶著走的,應該去了新房那邊吧。”

還是那個實心的丫頭小聲開口道:“我怎麼瞧著舞姑娘扶著大爺走的。”

剛開始回話的丫頭麵上就有些訕色,忙偷著拽了實心一把,不過也沒開口解釋。

冉紅得了話,心理著急,爺們喝多了,最是容易做錯事的時候,這會被人扶走了,又是個對這男人覬覦已久的女人,可想而知這後果。

這事冉紅不敢擅自做主,還得回去秉了姑娘去。

璞玉這會也正靠在床簷上,剛舒舒服服的洗了一個熱水澡,才靠在床上,冉霜麻利的擦好了她的頭發,璞玉看著這丫頭有話想問又開不開口的樣子,心理覺得很好笑,可是也沒有心情跟她解釋,這一晚,她心理像是走馬燈般的閃過了許多以前的情景。

那還是太子哥哥與她一處玩耍的時候,說的話,他說:璞玉,大紅花轎,十裏紅妝,我在紅綾的另一側等著你。

他說:璞玉,隻要你肯向我邁出一步,那麼剩下的步子都由我來走,你隻要在原地等我就好。

他說:璞玉,前世,今世,我們是注定好的宿命,你離不開我,我也離不開你,就像魚兒離不開水。

他說:待到洞房花燭時,便是我們誓言相守的時候: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將不再是書中的劇目,而是你我的新篇章。

他還說……

那個時候他說了好多,這些年裏,他也做了好多,可是終究是命運捉弄,他們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大紅的喜轎,洞房花燭,她卻沒盼來她心理的良人。

舊夢依稀往事迷離春花秋月裏

如霧裏看花水中望月飄來又浮去

君來有聲君去無語翻雲覆雨裏

雖兩情相惜兩心相儀得來複失去

有詩待和有歌待應有心待相係

望長相思望長相守卻空留琴與笛

以情相悅以心相許以身相偎依

願勿相忘願勿相負又奈何恨與欺

得非所願願非所得

看命運嘲弄造化遊戲

真情諾諾終於隨亂紅飛花去

期盼明月期盼朝陽期盼春風浴

可逆風不解挾雨伴雪催梅折枝去

鳳凰於飛翽翽其羽遠去無痕跡

聽梧桐細雨瑟瑟其葉隨風搖記憶

梧桐細雨瑟瑟其葉隨風搖記憶

璞玉輕輕的低念著這樣一首詞,似是在悼念那些曾經的美好,隻是在這時,冉紅的腳步聲急步傳來,隨後就聽到冉霜與冉紅的說話聲。

璞玉心中一歎,怕是這丫頭去探究竟了。

靠著床頭坐了起來,等著冉紅進來,冉霜自然的留在了外頭把門。

冉紅急步走到了璞玉的床前,看著自家姑娘安適的躺在那裏,有些鬱悶道:“這都什麼時候了,姑娘還能自已睡的著。”

璞玉無奈道:“原本是睡得著的,不過被冉紅姑娘給打亂了。”

冉紅也不理璞玉,氣道:“奴婢都要被氣死了,也替姑娘急死了,姑娘還能安穩著打趣奴婢,奴婢隻怕一會說出來的事,能氣壞了姑娘呢。”

璞玉卻是滿不在乎道:“有什麼好氣的,不過是洞房花燭夜自已一個人過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冉紅卻是嘟嚷道:“姑娘就不關心新郎官去了哪裏?”

璞玉失笑道:“還能去了哪,顏家來之前咱們也打聽了,也算是個守規矩的人家,不會做出那種亂了理法的事來,定是喝多了酒,被架到了書房了。”

璞玉也算是猜對了七分,隻是這架去書房的人,誰也沒想到是混作小廝裝扮的舞兒姑娘,所以當隔天一早,顏正陽醒來的時候也是蒙了一下。不過事情做下了,顏正陽也不是那種不負責任的男人,所以等待璞玉的認親宴就成了一場笑話。

冉紅看著璞玉小心的問道:“姑娘,奴婢剛才無意間聽說,府裏還住個位舞姑娘,是姑爺帶回來的。”

說完見璞玉沒怎麼上心,又道:“奴婢還聽說這位舞姑娘對姑爺可是上心的很,除了計好姑爺以外,還討好老夫人,夫人,連著下人也都得了不少的賞錢,姑娘,這舞姑娘是不是該……”

還沒等冉紅說完,璞玉就歎道:“冉紅,我累了,折騰了一天,我想睡了,你和冉霜也忙了一天了,早點睡吧。”

這樣的姑娘,隻讓冉紅覺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使不上力,也用不上勁,竟是自已白白的跟著瞎擔心了。

冉紅其實心理想去找顏老夫人說道說道,這洞房花燭夜,新郎與新娘卻各居一室,這不是個笑話嗎,可是姑娘自已都不發話,她一個下人,這大晚上的,怎麼去顏老夫人的院子告狀去,讓人拿了也是姑娘的把柄。

現在冉紅隻能氣嘟嘟的忍下,轉身叫了冉霜先去睡,今晚自己留下來守夜,萬一晚上姑爺再過來,自已還得警醒點。

冉紅沒看見的事,在她出門的時候,原本閉上眼睛的璞玉卻是微微的睜開了眼睛,輕吐了一口氣。

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的腦海裏終究還是閃過了那個她怨過怪過的人的影子,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終是無法忘懷那個人的影子,可是同時也讓她想起了在翊坤宮裏冰冷的地上,那一幕。

華美瑰麗的皇宮大內,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各抱地勢,鉤心鬥角。盤盤焉,囷囷焉,蜂房水渦,矗不知其幾千萬落。長橋臥波,未雲何龍?複道行空,不霽何虹?高低冥迷,不知西東。歌台暖響,春光融融;舞殿冷袖,風雨淒淒。一日之內,一宮之間,而氣候不齊。

妃嬪媵嬙王子皇孫,辭樓下殿,輦來於往,朝歌夜弦,為墉宮人。明星熒熒,開妝鏡也;綠雲擾擾,梳曉鬟也;渭流漲膩,棄脂水也;煙斜霧橫,焚椒蘭也。雷霆乍驚,宮車過也;轆轆遠聽,杳不知其所之也。一肌一容,盡態極妍,縵立遠視,而望幸焉。有不得見者,三十六年。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一旦不能有,輸來其間。鼎鐺玉石,金塊珠礫,棄擲邐迤,秦人視之,亦不甚惜。

嗟乎!一人之心,千萬人之心也。墉愛紛奢,人亦念其家。奈何取之盡錙銖,用之如泥沙?使負棟之柱,多於南畝之農夫;架梁之椽,多於機上之工女;釘頭磷磷,多於在庾之粟粒;瓦縫參差,多於周身之帛縷;直欄橫檻,多於九土之城郭;管弦嘔啞,多於市人之言語。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獨夫之心,日益驕固。戍卒叫,函穀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這般繁複的瑰麗,終究是用金銀堆砌起來的冰冷,少了人心,皇後宣昭進宮的那一刻,璞玉隻以為像平時那樣,叫到跟前說說話,然後就打發了出來,卻不曾想皇後的雷霆之怒,原來爹爹常說的那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的話,竟是這般,往日還是言笑宴宴的人,卻可以瞬間變的冷了臉。

“洛璞玉,你可知罪?”看著殿前走來的少女,一頭青絲用蝴蝶步搖淺淺倌起,額間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潔白的皮膚猶如剛剝殼的雞蛋,大大的眼睛一閃一閃仿佛會說話,小小的紅唇與皮膚的白色,更顯分明,一對小酒窩均勻的分布在臉頰兩側,淺淺一笑,酒窩在臉頰若隱若現,可愛如天仙麵似芙蓉,眉如柳,清澈如一汪清泉的眼睛卻是十分的勾人心弦,肌膚如雪,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

斜斜的劉海適中的剛好從眼皮上劃過,長長的睫毛眨巴著,泛著水的眼睛仿佛在說話,小巧的鼻子高度適中,粉色的小臉,濕潤的嘴唇讓人好想咬一口。隻是以往的皇後還會笑著拉過來疼寵幾分,而如今的皇後嚴厲的聲音沒了往日的溫度,帶的如冰一樣的刺冷。

璞玉還記得當時的皇後娘娘一雙丹鳳眼微微向上飛起,說不出的嫵媚與淩厲。皇後雖然年近中年,卻體態纖儂合度,肌膚細膩,麵似桃花帶露,指若春蔥凝唇,萬縷青絲梳成華麗繁複的縷鹿髻,綴滿珠玉。衣飾華貴皆是宮裏最高,最好,每次璞玉與之相見都在心理暗讚一聲麗質天成,明豔不可方物。

尤其是發髻上的一支赤金合和如意簪,通體紋飾為荷花、雙喜字、蝙蝠,簪首上為合和二仙,象征多子多福、如意雙全。

隻是這開口的淩厲卻是以前不得見,到現在,璞玉還記得自己當時的表情,一臉的納罕,不解的回道:“娘娘,璞玉並不知道犯了什麼錯,還請娘娘指點迷津。”

皇後帶著諷刺的笑聲傳來道:“哀家原本念著你年幼,念著你父及一朝之相,國之根本,原想與你留下餘地,留些情麵的,卻不曾想,事到如今了,你竟還不知悔改,真是讓我覺得不可思議,洛璞玉,你說說,你到底是何居心,我大好的皇兒,大塘朝最正宗的皇位繼承人,竟然沒把心思用到為皇朝,為百姓謀福祉上,沒把心思用到我皇朝大業上,反而用到了你一個小小的姑娘身上,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洛璞玉,你真是好本事啊,莫不成你也想專房獨寵不成,莫不成,你也打算讓我的皇兒以後給你建造一座金屋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