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獨守空房(2 / 3)

聲聲質問,竟讓璞玉不明所以,一臉懵懂,不過也知道皇後娘娘這會已是怒極,就算是辯駁,隻怕也是無力,輕歎道:“娘娘,恕璞玉不能承了這般大的罪名,璞玉雖年幼,也知道國之儲君的重擔,自然不該耽誤在一個女人身上,璞玉沒有,也不敢有那樣的心思,就是璞玉的爹娘,也從小教導璞玉,要以夫為天。”

“以夫為天,璞玉丫頭,不愧為洛相最心疼的女兒,隻怕洛相除了交你以夫為天,還交了你別的吧,比如說弄權之道。”皇後微眯著眼睛不陰不陽的說道。

“弄權,皇後娘娘,這是什麼話,璞玉一介女子,弄什麼權,這權與我又何用,我一不缺吃,二不缺穿,不說家勢如何,隻說衣食無憂,我亦樣樣不缺,為何要弄權,請恕璞玉不能接了娘娘這份質問!”到底是洛相悉心調教出來的女兒,什麼時候該低頭,什麼時候該揚頭,璞玉做的恰到好處,這一刻,縱使吊了頭顱,也不能承認,若是認了,洛家就是萬劫不複了。

啪……啪……啪,“好精彩的辯解啊。”幾聲巴掌過後,皇後娘娘陰陽怪氣的說道。

見璞玉並未答,也未見生氣,隻是淡笑道:“璞玉,我也不與你爭辯,隻問你一句話,你到底有沒有與皇太子說過隻娶你一個的話?你可知道我皇家最要緊的是什麼?”

不待璞玉回答,皇後就自答道:“皇家最要緊的是要開枝散葉,綿延子嗣,才能江山萬年,代代有人。”

璞玉這才明白症結所在,原來是太子哥哥拿了在她跟前的笑談來皇後宮裏求來了,璞玉連連的搖頭,雖然膝蓋已是覺得疼痛,可是璞玉還是強忍著,道:“娘娘,璞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這些話自是不會與太子哥哥說的,而且太子哥哥行事自有彰法,斷不會受璞玉一介女子的影響。”

“不會,哼,隻怕不少影響吧。”皇後極其憤怒的看著璞玉,她是真沒想到啊,原不過是為了拉攏洛相的手段,卻沒想到那個老狐狸到是養了個精明的女兒,趁著這個機會把自己兒子的心悄悄的拉攏了過去,而且還是牢牢的掌握在了手裏。

想起前幾天,太子親自求到她身前,隻求她與皇上說說,以後稱帝隻立璞玉為後,其他妃嬪一概不娶,當時她就沒有答應,可沒想到這小子竟然學會威脅她這個當母後的了,還說什麼若是不答應他,他就寧可不做這個太子的位子。

想到這些,皇後哪裏不氣憤,為了幫太子奪下這個位子,她費了多少的心思,別說是她就是她的家族又是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財力,他以為這位子是天上掉下來的,他以為就隻因為占了個正宮嫡出的名頭就能穩坐太子之位,他年待皇上駕崩,就能順利登基,嗬嗬嗬,那不過是笑話罷了。

別以為她一天隻坐在宮裏就不知道外麵的情況,不知道這些皇子們打的什麼主意,還有那些妃嬪們一個個暗地裏的算計,要不是她小心防著,說不定連自己都要著了進去,

皇後娘娘坐在龍鳳椅子上,背靠著明黃色團花軟墊,低低的念道:“秋季之落殤,似是秋葉之哀悼。冬季之回眸,又似冬雪之回報。深宮的落寞,隻因佳麗三千與君笑,君卻隻取一瓢曉。無君之癡,相思之苦。淚灑枕巾無人靠。安靜。尋思。花開不敗的驕傲,隻因博得君一笑。深夜陪君醉,隻願攜手與君老。夜醉夢醒後,是虛無的破碎,是芬芳的消散,是無聲的哭嚎。累了,倦了,回眸妃子笑,落殤,斷腸,離逃。”

璞玉低頭跪在地上,聽著上麵傳來的不太清晰的聲間,有的能聽清,有的聽不清,卻也能從這詩裏聽出怨懟來。

皇後娘娘訴完,才恍惚道:“璞玉,其實你的想法,別人不是沒有,隻是沒人能有膽子說出來,或者是說出來,在君王看來也不過是個笑話,像是太子這般真的能聽進心裏的,隻怕這還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第一人,他是被你迷惑了。”

璞玉忙搖頭,她不是無知這輩,若是皇後娘娘真的下了這樣的定論,隻怕她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座宮殿,在宮裏死個人,實在是太容易的事了,她以前就不小心的見到過一位皇上比較疼寵的娘娘,當然也是新近得寵,不是那種家族勢力大的妃嬪,就因為得罪了宮裏的貴人,讓這個貴人暗地裏給整死了,隨便的投到了一口枯井裏去,那還是璞玉第一次在宮裏看到殺

人,雖然躲了起來,可是心理到底還是害怕的,看著那些人都走遠了以後,她才敢出來,然後快帶的帶了冉紅出了宮,連與太子哥哥約好的地方都沒去,一身的冷汗,回到家,她就病了,足足的三天,都在噩夢之中度過的,雖然看不清那個妃子的長相,可是她的夢裏卻是見到一個滿身血汙的人來向她索命。

當時的她處在昏迷之中並不知道自己幾次的尖叫出聲,後來冉紅知道這事瞞不住,便偷偷的尋了夏嬤嬤把這事說了,夏嬤嬤也是不敢瞞著,連夜秉了自己的娘,太子哥哥見自己幾日沒消息,也是驚疑不定,來府聽說自己的事,當即就去請了高僧來震法,爹娘商議也是請高僧來,說來也怪,在那高僧邁進府門的時候,璞玉的精神就好了許多,待那高僧到了璞玉的院子時,璞玉就不會再出虛汗了,洛相與夫人得知了璞玉的症狀,當時都感激的不行,不過也是請了高僧在璞玉的院子裏念了一天的經,才算是罷休。

璞玉是隔天早上醒過來的,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像得了一場大病一般,虛脫不已,冉紅和冉霜因為自責自己沒照顧好主子,這幾天不分黑白的熬著,璞玉打眼瞧著兩人的氣色還不如自己的好呢,後來才得知了這其中的真相,還讓洛夫人好一番安撫,從那以後,璞玉進了宮,連宮裏的茶都不敢喝,每每都想到那樣的場景,就覺得那水裏都有贓東西一樣,惡心到不行,這也是為什麼太子哥哥總去丞相府,而不大叫璞玉進宮的緣故,就是皇後那,太子也替璞玉擋了不知多少,有時候連後宮的妃子開玩笑都會取笑說太子這是拿璞玉拿花養呢,生怕別人碰了,撞了的。

皇後娘娘雖多有不滿,不過對於璞玉上次的驚魂也是嚇了一跳,因此才隨了他們小女兒的心思,隻是這不在眼皮子底下,到底還是讓別人教唆了去。

璞玉磕了個頭,方道:“娘娘,您真的誤會臣女了,太子哥哥待臣女一片真心,臣女感激不已,哪裏還會生出這番非份之想,臣女是真沒這個心啊,娘娘,你要臣女如何說才肯相信呢?”

皇後聽罷,卻是帶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看著璞玉道:“你真的想讓我相信你?”

璞玉點點頭,雖然在皇後娘娘的目光裏,她看到了陰謀,也看到了不測,可是這一次她得賭,不然要是讓皇後娘娘把爹娘都繞進去,那洛家的罪過就大了,這種罪過她承受不起,洛家承受不起,就是洛氏宗族也承受不起啊。

皇後娘娘拍了兩下手,剛才下人都被皇後娘娘打發出去了。

璞玉隻聽聲落,便有一個老嬤嬤從簾子後麵走了出來,手裏捧著個紅漆描金海棠花小托盤,上麵放著一個小酒壺,酒壺頂端還鑲著一個紅寶石,璞玉眯著眼睛打量著,要是沒猜錯的話,這個酒壺似乎是洋人傳過來的,當初太子哥哥還拿與她看過,說是這東西有個來頭,叫什麼兩心壺,也叫良心壺。

其實說白了就是一把子母壺,既為子母,自然功效就是兩用的,一壺兩心,因其內部其實有兩個儲酒的空間而得名——兩心。

其實這把壺可以看做兩把壺的結合體,一把類似於普通壺(少個蓋),一把是倒裝壺,在使用時,先把壺倒過來,從一側的注酒孔注入有毒的酒,然後把壺正過來,酒不會漏出來。再把沒毒的酒注到正的那一側。

要倒甲酒的話,壺上麵有個機關,其實就是那個漂亮的寶石,隻要把那個寶石往下一按,那麼一側有毒的酒就流了出來,若是不按住那個寶石,那麼倒出來的酒就是沒毒的,因為一個孔在壺把上,一個孔在壺把下,一般就是大拇指和無名指的操作,很難發現的。

當時太子得了這把壺還有些得意的與她炫耀呢,不過說了,這要進宮獻給母後的,所以就沒給她。

如今瞧著這把壺,璞玉的心一片冰涼,她知道按與不按都是一半一半的機率,因為誰也沒規定毒酒就要放到按下的那一邊的壺裏,心下緊張,嘴唇都微微泛著白色。

而來送酒的嬤嬤也正是璞玉的老熟人,皇後跟前第一得寵的嬤嬤,是皇後進宮以前,從家裏帶來的貼身丫頭,後來配了宮裏的侍衛,便在皇後宮裏當起了管事的嬤嬤。

皇後能對她下狠手,璞玉實在是不敢打希望放到這位嬤嬤身上,連半點乞求的眼神都無,那個嬤嬤一樣的麵無表情,並沒有太大的動作。

皇後娘娘卻似乎很滿意璞玉的態度,吹了吹自己的金絲琉璃護甲,輕歎道:“璞玉,原本咱們可以做婆媳的,如今隻能看你的造化了,這壺,想必你也是見過的,我不瞞你,裏麵放的酒,有一邊是毒酒,而有一邊卻是清酒,不過到底哪天是什麼,這個世上,除了我,卻沒人知道,你麵前的嬤嬤,我隻告訴她按動機關與否,全在她的一念之間,若是按動了,裏麵不是毒酒,那就是你的造化,也能證明你是真心愛著太子的,到時候,我就拚著被皇上罵一頓,也為你們這對小兒女去說情,不過,若是你恰巧喝的是杯毒酒,那我也就省了這頓罵,你也知道,後宮生活不易,一代新人換舊人,後宮從不乏美人,一朝失寵,隻怕這一輩子就要在這個宮裏濟濟無名的活下去了,你也應該知道,這是皇宮,是普天之下最繁華的地方,同樣,這裏也是普天之下最黑暗的地方,想在這裏求得一方土,那不過就是笑談,所以,若我被皇上責罰,別看我現在頂著皇後的榮光,也有可能他朝我就是被人貶的什麼也不是的一個妃嬪,到時候我這皇後宮,隻怕也就如一座冷宮一樣。”

微頓了一下,又覷了眼璞玉,才道:“璞玉,對於你,我一直是喜歡的,若你不是越了我的界,隻怕咱們還真是一對好婆媳呢。你可知道《長門賦》?”

璞玉點了點頭,並不知道這種時候,皇後娘娘怎麼問起這個事了?

皇後卻似來了興趣一般,並不急著讓璞玉把那杯毒酒喝下,笑道:“那你可能說上一二?”

璞玉點了點頭,道:“《長門賦序》雲,“孝武皇帝陳皇後時得幸,頗妒。別在長門宮,愁悶悲思。聞蜀郡成都司馬相如天下工為文,奉黃金百斤為相如、文君取酒,因於解悲愁之辭。而相如為文以悟上,陳皇後複得親幸。”

皇後娘娘讚賞的點了點頭,道:“不愧為京都第一才女,不愧為太子妃熱鬧人選,不愧為洛相親手教導出來的女兒,辯古識今,竟是難得的聰慧,那你可能誦出裏麵的內容。”

璞玉之前就讀過司馬相如的詩詞,對於司馬相如與卓文君的故事更是好奇不已,別說在當時,就是在現在那也是衝破世俗的,能做出這樣的事的人,真的很了不起了。也正因為如此,璞玉有段時間就專門研究過司馬相如的傳記,還有司馬相如與卓文君之間的詩詞,當然不會錯過那首千古佳句《鳳求凰》。

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夕升斯堂。

有豔淑女處蘭房,室邇人遐毒我腸。何緣交頸為鴛鴦,相頡頏兮共翱翔。

凰兮凰兮從風棲,得托孳尾永為妃。交情通體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

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這是司馬相如與卓文君在梁園相遇時,以琴聲所佻,正好一個有心,一個有意。這才成就了這段良緣。

也許在一些人的心目中,司馬相如是一個俊雅倜儻的風流才子。

誠然,司馬相如儀表堂堂,風度瀟灑,多才多藝,確是一個引人注目的才士;他琴挑卓文君,贏得這位美女芳心的故事,更是傳為千古美談。

但是,如果僅僅將他視為“風流才子”,那就是皮相之見了。事實上,除了一表人才,滿腹詩書之外,司馬相如有膽有識,敢作敢為,堪稱一代偉丈夫。與寡居的卓文君自由結合,固然是驚世駭俗之舉;婚後生活拮據,夫妻二人開店賣酒,他讓卓文君當壚,自己穿上酒保的衣服,滌器市中,旁若無人,也是一般儒生做不到的。

身為漢賦大家,他在漢武帝身邊十幾年,卻從來不把獻賦當作向最高統治者獻媚取寵的手段,從來不與那些阿諛逢迎、鮮廉寡恥之徒為伍,不願作沒有靈魂的禦用文人;而是有條件時爭取有所作為,難有作為便努力保持自己的節操,“故其仕宦,未嚐肯與公卿國家之事,常稱疾閑居,不慕官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