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顏老夫人正一雙淚眼的摟著顏思玉,看著堂下站著已梳了婦人頭的入畫和翠雲哀哀的歎著氣。
璞玉一進正遠堂的時候就覺出了氣氛的不對勁,孫大娘和茂材家的這會都圍在老夫人跟前勸著,連著大夫人也在安慰著二夫人,三夫人也跟著坐在一旁哀哀的歎著氣,憐蕊和憐荷迎了幾位奶奶到了正遠堂的小花廳,隔著一堵牆,還能聽到裏麵若有似無的歎氣聲。
因為顏老夫人對璞玉的不同,憐菱侯在了廊下,待璞玉進來的時候,直接就迎了過來,小聲道:“大少奶奶,老夫人說了,請大少奶奶直接去內堂。”
璞玉的餘光已然看見花廳外晃著的幾個丫頭,都是幾位少奶奶從娘家帶過來的,這段日子也熟悉起來,疑惑道:“別的少奶奶都在花廳,祖母偏叫了我進內室?”
憐菱點了點頭,在一側引著璞玉往正廳走,小聲道:“三位夫人還有四姑奶奶都在內室說話呢,老夫人囑咐了奴婢,大少奶奶到了直接引進內室。”
璞玉也沒多想,隨著小丫頭的唱諾聲,憐菱和冉霜打了簾子,冉紅見外間三位夫人的丫頭都候在了那,也沒跟著往裏進,隻上前幫著打了裏間的簾子,便也停在了隔間。
璞玉進屋的時候就看著顏思玉的眼睛紅的跟兔子一般,還有眼下的青黑,即便是上了妝也還是遮掩不住,最主要的是除了孫大娘和茂材家的,別的丫頭都留在了外頭,可這會屋裏站著兩個身材窈窕,做婦人妝扮的兩個女子不正是顏思玉的陪嫁丫頭入畫和素雲嗎。
壓下心裏的疑惑,福了一禮道:“祖母,娘,二嬸,三嬸。”
顏老夫人這才抬手,眼裏帶淚的招了璞玉上前,說道:“大孫媳婦,你四妹妹受苦了啊!”
璞玉隨著顏老夫人的手勢上前,隻半墩在了顏老夫人的身前,瞧著顏思玉已是把臉埋在了顏老夫人的腿間大哭起來。
那痛哭聲,連著小花廳裏的幾位奶奶也都聽了個正著,三少奶奶區氏和五少奶奶朱氏明顯是知道情由的,臉上多了不少的憤慨,偏偏四少奶奶溫氏和二少奶奶阮氏是不知道情由的,不過阮宛凝的性子向來也不喜湊熱鬧,這會兒心下雖然疑惑卻也沒打算探問,隻安靜的坐於一處。
溫氏因為自小跟著家裏打理生意,性子上相對要爽利一些,也喜好聽八卦,因為在鋪子裏的時候,那些來買油的不論是大戶人家的小廝,管事,還是周圍的鄰居大娘,都喜歡說些各自知道的八卦,她聽習慣了,也就有了打聽的愛好。
覷了眼紋絲未動的二少奶奶,溫氏把身子挪向了區氏和朱氏那邊,幾家都在褚州做生意,多少有過接觸,又是同嫁入一家,相處起來也就容易一些,相比較於區氏,溫氏更喜歡跟朱氏來往,抬手拉了拉朱氏的衣袖,指了指一牆之隔的聲音,張了張嘴,小聲道:“怎麼了?”
朱氏瞧了仿若未聞的區氏一眼,見阮氏也隻是把眼神放到了自己麵前的茶幾上,小心的往下探了探身子,這般講小姑的事實在有些不好,若是被人傳出去,沒準會說她做嫂子的看小姑的笑話,不過話說回來,朱氏真不是這個心思,依朱氏的脾氣,到是真有心替小姑出出氣,哪怕是打那個男人一頓也是好的,隻是這種想法到底還是單純了些,說白了,你打完了,兩人不還得一處過日子,總不能才嫁人三天就張羅著和離吧,要是真那樣,顏家的臉麵也就沒了。
這也正是顏家如今為難的地方。
朱氏小聲道:“思玉才嫁過去三天不到,如今連著身邊的兩個丫頭都讓妹夫收了房了。”
溫氏驚訝的嘴張大了都忘了合上,還是朱氏推了她一下,她才又緊忙的閉上,這事,實在是有些驚人,不說小戶人家養不養得起妾室,單說大戶人家,要是娶了正妻,也沒有在成親頭半年就抬了妾室的,妹夫這速度也太快了不說,單說這般打臉的是實在是讓顏家的顏麵受損啊。
溫氏做為才進府沒多長時間的媳婦,這樣的事還是不發言的好,趨利避害,溫氏老實的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阮宛凝也隱約聽到了一些,心下也是驚疑不定,想來這事就是真的了,不然思玉妹妹也不會哭的這般可憐,心下也是一聲歎息。
顏老夫人也是拉著璞玉半晌未說出話來,大夫人也是一臉的無奈,二夫人這會被顏思玉哭的心難受,也靠在大夫人的肩上連連的哭著:“作孽啊,作孽啊!”
顏老夫人本來就心下難受,這會兒就跟找著了發火點一般,指著顏二夫人就罵道:“這會兒想著到我這來哭鬧了,當初作這門親的時候你怎麼就沒想著用用你那腦子,隻一聽人家說是什麼衙門裏麵當差的,你就紅了眼睛,連人家訪都不訪,回都不來回我一聲,就這般稀裏糊塗的跟人家換了庚帖,我好好的孫女就讓這不三不四的人給騙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