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悄上東山,如同一雙清寂的眼眸,在漸深的夜下灑照著安靜淡然的銀光。
顏正陽回來的時候,身子已經微帶著搖晃,夜靜謐的隻能聽到蟲鳴,二門早就落了鎖,就連自己的院子也隻留了一道門。
hongxiu守在了門邊,瞧著顏正陽一步三晃的樣子,小聲道:“大少爺,奶奶給大少爺備了醒酒湯,就放在臥室的八仙桌上。”
顏正陽原本有幾多的不安,與不確定,可是在看到臥室那盞昏黃的燭火裏,似乎所有的一切就尋般安定了下來,心有了依靠的港灣。
微微晃著的步子也恢複了正軌,道:“你們奶奶睡了?”
今兒時辰有些晚了,身上的酒氣也重了一些,不過顏正陽還是努力的讓神誌保持清明,因為他維持住了自己的尊嚴。
hongxiu搖了搖頭,道:“奶奶在屋裏等著爺呢,隻是這會兒不知道睡沒睡著。”
顏正陽點了點頭,心下似乎被暖流緊緊的包圍著,揮退了hongxiu,便往屋裏走去。
直接進了內室,果然,入眼的就是紗帳之外,八仙桌上,一個紅色漆木的食盒蓋的嚴嚴的,顏正陽輕手輕腳的上前,掀開蓋子一看,裏麵果然放著一大碗醒酒湯,眼裏的笑意越發的深了,被自己的女人關心的感覺,真是爽。
最主要的是,自己的女人隻給自己準備了,那三個身份尊貴的人,卻是沒有這樣的待遇,哼,讓他們嫉妒死吧。
顏正陽一邊用力的喝著,即便肚子已經沒了空地,可是還是很用力的喝著,因為這一碗湯裏,不僅喝進去為了醒酒,更是因為這是璞玉對他的關心。
隻是顏正陽不知道,其實這碗醒酒湯,幾個男人的屋裏,一人一碗,而且都是出自冉霜之手,為的就是怕他們喝多了難受,準備的。
當然了,有些時候,有些事,還是不點破為好。
一大碗醒酒湯下肚,顏正陽又消了會神,才在西間要了熱水簡單的洗了一下,就回了臥室,到沒鬧出太大的動靜,這會兒夜都深了,就怕驚醒璞玉。
玉壺西映木蘭杯,一床明月照床扉。
顏正陽原本想要靜靜的睡去,不去打擾已經陷入甜美睡顏的女子。
隻是喝了酒的男人,一向在自持力上就比較弱,更何況麵前的女子又是自己最愛的女子,軟玉溫香在懷,那香豔的場景一遍遍的在腦海中閃現,似乎若是現在不做什麼,就辜負了這番良辰美景,而且也辜負了他心理的空虛,與隱藏的極深的不自信。
是啊,不自信,顏正陽都不知道有朝一日,這個詞會與自己相連。可是偏偏就在這幾日,這個詞就圍繞在自己的內心深處,若不是夜太漆黑,若不是酒氣湧動,或許他還不會承認這一點,可是這一刻,這三個字終是在最隱蔽的角落如同魔鬼一般的爬了出來,讓顏正陽忍不住想要通過什麼途徑來證明自己,重拾信心。
男人,女人,名正言順的合法夫妻,最快,最直接的證明不過是唇齒相依,身體相纏,顏正陽這樣想的,亦是這樣做的,在璞玉半夢半醒之間,訴說著自己的不自信,與膽怯,在璞玉的激情嬌顫之間,重尋回自己的自信與勇氣。
直到雲收雨歇,累極,喘極,可是身體是那般的愉悅,叫囂著不能停歇,心理又是那般的滿足,叫囂著何其幸運。
隻是同樣的夜晚,那個處在九五之尊的男子,得到的依然是數不清的孤寂。
君臨天下唯我獨尊,八麵威風、黃袍加身,似乎當這些都加諸在他身上的時候,他得到的自該是滿足,與傲世群雄的頤指氣使。
隻可惜,當他終於站到了這個位子,內心的深處,還是有那麼一塊空了出來。
“皇上,夜深了,該歇了。”內宮總管大太監躬著身子侯在一旁,原本守在禦書房外的人,這會兒也大著膽子進來勸了。
九曜帝連頭也未抬,隨意的擺手道:“朕今晚歇在禦書房,讓人打理吧。”
“皇上,今兒是十五?”這也是總管太監大著膽子進來的原因。
初一,十五,內宮有規矩,要歇在皇後娘娘的正宮處,隻是皇上自打登基,一直沒立皇後封位,不過因為早先在太子府的時候迎娶的太子妃,如今封了貴妃,所以這個日子就該歇在貴妃的院子裏,剛才貴妃身邊的宮女已經過來看了幾次了。
總管太監是在太子府就伺候皇上的,皇上的心思他哪能不知道,隻是要他說,這事,還是放下為好。
“辰王和英王現在該到哪了?”
皇上突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來了一句話,讓總管太監一時沒反應過來,不過能坐到這個位置,自然有他的機敏處,連忙回神道:“據奴才推算,現在應該是到了褚州附近,按著日程,差不多再有月餘也就到了。”
“褚州?”九曜帝有些玩味的念著這幾個字,似乎腦海裏有什麼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