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記得沙灘會一場血戰,隻殺得血成河屍骨堆山,隻殺得楊家將東逃西散,隻殺得眾兒郎滾下馬鞍,有本宮改名姓脫了此難,十五載在遼國匹配鳳鸞……”
雲苓看見,從那戲子一開口,楚元昭桌子下麵的手就慢慢的攥了起來。
她雖然不大懂戲,可從街邊茶館的說書人那裏也聽過一些,這人此時唱的這出,正是《四郎探母》。
她記得,楚元姍交給楚元昭的那封戲單上,並沒有這出戲的名字。
台上的人唱的極富韻味,一招一式十分有神,在座的人有的輕拍手掌打著拍子,還有人跟著哼著,就連雲苓都覺得這出戲唱的最好。
楚元姍也隻是奇怪了一下,便也如剛才看起了戲。
唯有楚元昭,表麵上和其他人一樣在看戲,心中卻另有所想。
雲苓不禁奇怪,究竟是什麼原因會讓一向穩重的楚元昭因為一出戲而心神不寧。
想到這,她也沒了看戲的心思,悄悄的觀察著人們的舉止。
她一個接著一個的掃過下麵的大臣,武將們看得入神,文臣們頗有審視,沒有什麼異樣的地方。抽回視線又看了看楚元昭的幾個妃妾,最後視線落在莊宛宜的臉上。
方才幾出戲,莊宛宜一直瞧得欣喜,看到了出彩的地方,也不由拍掌讚歎。
這出戲不但不比方才的幾出差,更是名家演繹,可越往下看,她臉上的笑容卻漸漸消失了。
雖然眼睛是看著戲的,心裏卻似乎在想著什麼。
雲苓看看楚元昭又看看莊宛宜,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麼原因,可她猜到這裏麵一定有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一陣鼓聲響起,莊宛宜手腕一抖,一下子打翻了桌上的杯子,裏麵的酒水灑了出來,打濕了她的衣擺。
還是方華姑姑先反應過來,手疾眼快的拾起酒杯,同時扯過絹帕為主子擦著衣擺,“沒事吧,太後?”
莊宛宜心不在焉的搖搖頭,才發現楚元昭和楚元姍正關切的瞧著自己,忙搖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台上的戲還在繼續,可莊宛宜的情況似乎不是很好。
當戲中的楊四郎跪在老太君麵前叫那一聲娘的時候,雲苓看見莊宛宜的眼瞼幾乎在微微顫抖,雙手更是緊緊握在一起,指骨泛起了白色。
一出戲還沒有聽完,她便將手肘撐在桌上,撫著額角。
楚元姍看見忙問:“母後怎麼了,可是覺得哪裏不舒服?”
莊宛宜垂著眼簾,語氣有些不穩,“許是頭痛的毛病又犯了。”
楚元姍的蛾眉頓時一擰,“不是才服藥調理好了,好端端的怎麼又會頭疼?”
“許是坐的久了,這裏又太吵鬧,哀家想先回宮了。”說著,莊宛宜扶著方華的手站起來。
“也好。”楚元姍也跟著起身,擔心道:“女兒送您回去吧。”
莊宛宜搖搖頭,“你們都留下,別讓哀家掃了你們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