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淩厲的目光刺向墨楚,墨楚毫不畏懼,回應道:“無他,隻是你這樣的遊學士子,還是飲酒作樂,玩弄些詩詞歌賦來得好,像這種農活……”
墨楚話語並沒有完,但那眼神中的譏誚與奚落卻是明白無誤的告訴扶蘇他後麵會些什麼。
扶蘇深知此時士子風骨之剛烈,倘若真的在此做了縮頭烏龜,這日後怕是連帶著章邯都會成為笑料。
麵對始皇帝,他可以忍,可是,墨楚又有何資格讓他忍?盡管對墨家心懷敬意,但這不是他扶蘇被墨楚肆意踐踏的理由。
尊嚴大於生死,為了維護自己的尊嚴,悍然拔劍指向自己的敵人,在這個時代,是一件格外稀鬆平常的事情。
“你與我比試一場如何?三日後,就在簇,以一時辰為限,誰翻耕的土地多,誰便獲勝。”
扶蘇和墨楚四目相對,空氣中充滿了濃濃的火藥味。
墨楚一改之前的姿態,麵色變的有些嚴肅:“既是比試,應當有些賭注,你若輸,輸我十金如何?”
“那若你輸呢?”扶蘇針鋒相對。
“那我這條命就賠給你。”身為墨家弟子,墨楚有這樣的自信不會輸。這是獨屬於他的傲氣。
章邯在一旁提醒道:“公子,此事不妥,秦律有言,士民賭博,罰二甲。他是墨家弟子,不受秦法約束,卻要受更為嚴苛的墨法約束。這樣的賭注根本無效。”
章邯也不知道扶蘇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居然想和墨家弟子比試翻耕農田,看看人家腳上那厚厚的老繭,一看就是勞作慣了。
更為重要的是,墨家弟子研發的工具巧奪工,改良的兵器可以讓大秦的將士銳不可當,而農具的研製亦是墨家的重中之重。
故而,章邯此刻出聲提醒,就是想這場扶蘇完全沒有勝算的比試免了。
扶蘇撓了撓頭,穿越到大秦,養尊處優慣了,扶蘇並不知道有這樣的律令。
墨者不受秦法約束這是真的,不過卻要接受更為苛刻的墨法。
在秦惠文王時期,墨家巨子腹朜的兒子殺人,秦惠文王念腹朜已經年長,想要赦免腹朜的兒子,腹朜卻告訴秦惠文王,墨家之法,殺人者死,傷人者刑。於是便以墨法處死了自己的兒子。
“這並不是賭博。”
墨楚解釋道:“你與我之間又不是投壺、對弈下注賭金。而是以此作為獎賞,勉力對方開墾農田,這是好事,秦廷豈有不允之理?”
“你若不信,待我讓人去將官府的文吏請來,寫個契劵。”
契劵,就是此刻秦代的契約,亦是憑證。比如在街上買一樣東西,超過了一百錢,商家就要在木板上寫下交易物品和價錢,然後鋸成兩半,買賣雙方各執一半。
像扶蘇和墨楚之間的比試,同樣可以寫一張契劵為證。
過了沒多久,墨楚便請來了一名文吏,吏和墨楚是老相識了,過往墨楚時不時就會帶著金銀財帛來此幫助窮困百姓,這裏的吏又豈會不認識?
“你二人可有驗傳?”吏顯得極為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