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床已是日上三竿,我找遍了屋子裏外竟不見半個人影,心中正納悶,虛掩的木門傳來吱呀響聲,木洛攙扶著木海鳴慢慢走進家門。
我問,“你們去哪了?”
木洛說,“我見舅舅頭發太長,帶他去理了理。”
我這才注意到平時蓬頭垢麵的木海鳴剪短了頭發,邋遢胡子也刮了去,整個人瞬間精神倍增,看起來至少年輕了五歲。他有些羞澀的任由我打量,最後竟咧嘴衝我一笑。
時光仿佛回到小時候,那天的太陽也如今日明媚,布滿槐花香的空氣裏,當年身體還算健朗的木海鳴眼含期待,向我伸出手,咧著嘴說,來,叫爸爸。此後光陰漫漫,輾轉十餘年,這兩個字終究是沒能說出口。
木洛見我發怔,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三串糖葫蘆,“知道你愛吃,路上遇見就買了。”
“謝謝。”我突然神經質的說。
他愣了下,笑,“不用。飯在鍋裏還熱乎,我和舅舅、舅母已經吃過了,你和同學洗漱完就快吃吧!”
“嗯!我媽呢?”
“舅母和鄰居大娘一起去趕年集了。待會兒你們若去,相互靠近些別被人群衝散了。”
“你不去嗎?”我仰臉問,兀自笑著說,“放心,我們會注意的。”
臨近年尾的集市要比往常熱鬧許多,幾乎每家每戶都會前去置辦年貨。長長路兩側擺滿了商攤小販,衣食用度,稀奇小玩意兒猶如春風複蘇,遍地開花。
我們三人手挽手,艱難的穿梭在人群裏。
隻有投身於這種擁擠場合才能真切感受到計劃生育的可貴。本想著逛一會兒就回去,誰知抽風女安樂活脫一隻剛被放生的小麻雀,唧唧喳喳興奮滿腔,拉著我和紫砂四處亂竄,血殺了一大堆華而不實的東西。
“不準笑。”
我嘟著嘴可憐兮兮的看向安樂和紫砂的小暖手寶,在對比下我懷中抱著的一大坨。為什麼她們可以擁有如此可愛的兔斯基和小狐狸,而我卻偏偏是一隻肥頭大耳的傻豬頭,並且還是一隻膩死人不償命粉嫩色的胖豬頭。
安樂完全無視我幽怨的小眼神,說,“怎麼樣?我特意挑選的豬頭,和你蠻搭配吧?啊呀,果然是天生一對,看這畫麵美得,簡直不忍直視呢!”
“多謝您誇獎。”我瞪眼。
於是在行人的頻頻注視下,我抱著一隻巨肥無比的“豬”晃晃蕩蕩走回了家。
不及向木洛抱怨,屋內的場景讓我呆在了門前。
黃昏淡薄的光線裏,少年和顏悅色,笑意濃濃,專注的盯著他麵前的女孩。而他瞳孔裏的她,笑容恬淡,媚眼如絲;長發及腰,白衣勝雪,美好的不染塵世。
我就像一個誤闖入他們安靜世界裏的小醜,立在門前不知所措。
“你丫站這兒當門框呢?”
身後的安樂推開我,大步邁進屋,接著震驚尖叫道,“蕭曉淳?你,你從哪冒出來的?”
蕭曉淳微微一笑,沒有理會她徑自走近我身邊,說,“木希真是不好意思啊!沒打招呼我就跑了來。給你和叔叔阿姨添麻煩了,希望你們不要見怪哦!”
心中五味參雜,猛烈翻滾。我緊緊盯著木洛,想要從他那裏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