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蜿蜒著爬上高崗，兩邊是一望無際的油茶林。
崗上早年無人居住，據說是強盜出沒的地方；後來有好心人建造了一座涼亭供行人歇腳，故名涼亭崗。解放後，崗上通了柏油公路，人氣漸旺，便成了鄉政府所在地。
十月，油茶果熟了，青青紅紅，累累垂垂，壓低了樹枝。
油茶果可用來榨油。這幾百畝油茶林劃成了許多片，分別由當地農民承包經營。每年這個時候，座落在崗上的鄉小學都會安排學生采幾天果子，一來作為勞動實踐課，二來也順便從學生身上榨點油水，一舉兩得。
那是1989年的秋天，華真蘭和華真龍這對孿生姐弟正上小學三年級。油茶果熟了，學校照例安排了勞動實踐課。林子很大，學生們一般隻在外圍摘果子。
真龍和大虎、小剛等幾個小夥伴因為貪玩，到午後時摘的果子離學校定的指標還差好些。林子外圍的果子又不多了，幾個人便結伴到林子深處去摘。
大家見一個蓄水池周圍的果子結得又大又密，便選在這裏摘果子，紛紛爬上樹杈。
真龍估計摘得差不多了就跳下樹來撿果子。忽然，他看見水池邊的枯葉裏有一塊亮晶晶的東西，連忙撿起，竟是一隻透明的“鳥”，模樣很怪，好像是隻鳳凰，興許還是什麼寶貝吧？
真龍的心突突直跳，正想叫大夥一起來看，林子外麵忽然間人聲鼎沸，是在叫他們幾個的名字，讓他們趕快出去。其餘幾個人也都跳下樹來問發生什麼事了。正納悶呢，一群人跑了過來，有學校的男老師，警察，還有幾個當地的農民。真龍連忙把撿到的“寶貝”往口袋裏塞，口袋緊，“寶貝”又有棱角，他覺得很不自在，又索性取出來拉開領口扔了進去。“寶貝”貼著肚皮一直滑到腰帶處，真龍感到一陣令人發怵的、透心的冰涼，竟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看見真龍他們，一名警察就回頭吩咐到：“你趕快把學生帶回學校，你們幾個再看看還有沒有學生在林子裏。”又轉頭問一個中年農民：“這一片是你承包的吧？”那人點頭。
“那你知不知道這裏麵有一顆老楊梅樹？”
“是有一棵，當年種油茶樹的時候沒舍得砍留下的，大概就在這附近。”
“那好，我們分頭找。”警察指揮完自己的下屬，又對站在那裏發愣的小學生說：“同學們不要害怕，跟老師一起回學校吧！”
一名老師就招呼真龍他們說：“大家不要拿油茶果了，跟著我回學校。”
隔著薄薄的T恤的“寶貝”顯得很突兀，真龍就把雙手交叉在肚子前遮住。好在大夥被警察的突然到來弄得一頭霧水，誰也沒主意華真龍的怪異舉動。
中年農民往林子深處又走了幾十米，前麵亮堂起來，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大聲叫道：“找到了，在這裏！”眾人聞聲立刻圍了過來，跟著他再往前走沒幾步，就出現了一塊百來平米的空地，而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讓在場所有人都中止了呼吸：空地中央的一棵楊梅樹上，赫然吊著一位白衣女子！她麵向著來人，狠狠地瞪著眼睛，暗紫的舌頭拖出一寸多長，長發被風吹得淩亂不堪，纏繞在枝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