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約定不會愛上彼此,應該也是契約的一種吧?”奚滿月笑道。
藍晶怔怔地看著那兩根手指離自己越來越近,腦子裏竟然不是晁千琳,而是張一仙。
他怎麼會不明白呢。
但他就是不明白啊!
那個連他生日都記不住的蠢女人會愛他?
那個把他當成沒有感情的動物的死女人會愛他?
那個與他朝夕相處、交換寂寞、彼此支撐的笨女人會愛他?
“這是搞什麼啊……”藍晶感受著眼球脫離眼眶的劇痛,嘴巴不聽使喚地喃喃,“這是搞什麼啊,這是搞什麼啊……”
絕望和雪片一同砸落在發間,發出劈劈啪啪的輕響,他滿腦子都被這句話占據,再無他物。
他賠上了張一仙,卻終究無法回到晁千琳身邊,死得毫無意義。
眼前一片黑暗的瞬間過後,藍晶大腦一片空白,過了數秒才忽然發現,他依然活著。
他活著。
這一瞬間的震驚大過了前一秒的恐懼。
試驗台上那具身體似乎並不如他所料,是個代替他成為藍羽柔載體,占據“藍晶”這個名詞下所有因果的合成物。
【那是……】藍晶咬緊了下嘴唇,發現自己連絕望都不會了:“原來是這樣……”
奚滿月沒給他回應,反而幹笑道:“你還真是命大。”
一股熟悉的靈氣悄然出現在藍晶身側,緊接著,他的衣領被一把扯住,僅剩的假眼也被幹脆利落地挖走。
奚滿月譏諷道:“這東西已經沒用了,還救他做什麼?”
“如果小柔醒過來,見不到藍晶一定會很傷心的。”晁千神故意學著齊升逸的口吻,說得極為肉麻。
於是,這兩個惡人發出了讓藍晶想要落淚的大笑。
他敗了,齊升逸也敗了。
他們都是單純的人,機關算盡隻為了一個人、一件事,自以為聰明,卻又因為欲望參不透真正的天機,看不穿真正的脈絡,於是雙雙止步於此。
奚滿月想要複生的人,根本就不是藍羽柔。
而是白明。
因為白明模仿他人特異之處的能力,如此獨特的藍晶他不可能錯過。那具沒有命格、沒有魂魄、沒有壽數的身體,同樣適合他。
【可就像千琳的完美意味著沒有特征,全部適應就意味著全部不適應,能僅僅適配於白明的東西她真的找到了嗎……】
藍晶沒時間思考,那邊二人的笑聲已經歸於沉寂。
晁千神的話是假的奚滿月心知肚明,頭腦風暴僅僅片刻她就發現,這一次她有太多理由和他鬥到底:“你難道還想從我這兒全身而退?”
晁千神聳聳肩:“我怎麼可能那麼天真呢?”
他正這麼說著,一股體量龐大的逆流靈氣輕巧地落在藍晶身前。
援兵來得如此及時,奚滿月覺得自己如果懂得生氣,此刻一定會把自己的牙都咬碎,卻隻能平淡地陳述:“晁千神,你可真是煞費苦心啊。把那個東西給了藍晶,用他的價值保住它的安全,等藍晶有難再主動過來把他們都接走。”
她若不提起,藍晶幾乎忘了,自己手掌心的儲物法陣裏藏著那個導致事務所被燒光的小玩意兒。
晁千神不置可否地笑笑。
“從我這兒順手牽羊,造出假的交給不識貨的衛語信,再由他轉交給沒見過正品的四凶,仗著四凶在場逼任道是和你結盟,順便讓我以為那東西落在了四凶手上。”奚滿月緩緩拍手,似乎在稱讚對方的心機,“可是現在幫手已經來了,你還是站在這兒聽我拆你的伎倆,又是在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