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一路往東 一路往西(中)(1 / 2)

人群中議論開了,許多匈奴人開始懷疑和不安起來,就像煮在熱鍋上的螞蟻,不安和不確定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先賢撣的閼氏帶著還不到兩歲的孩子幾步跑到了先賢撣附近,她原本是站在人群中的,這會兒聽他們說先賢撣一家要和大夥分開,獨自前往長安,內心自然也是萬分不安的。

“爺,我們真的要這樣嗎?”抱著孩子,睜大眼睛,閼氏向先賢撣激動的問道。馮姝站在先賢撣和格日身邊,生怕出什麼事情,趕緊走過來,準備去安慰閼氏,卻聽先賢撣道:“婦道人家先下去。”他說話的聲音十分低沉,其中似乎有斥責之意,閼氏被先賢撣說了一頓,不敢再說話,低著頭帶著孩子待在一旁。

馮姝走過去輕輕拍了拍閼氏的肩膀,給了對方一個寬慰的笑容,閼氏抬頭看了馮姝一眼,眼中帶著一絲憂愁,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就看了一眼便又再次低下頭去。

“日逐王,眼下情形,你我都應該出來穩定形勢,否則,亂了的話,你我恐怕都很難承擔結果。”眼見著底下炸開了鍋,這些人現在都是平民,都放下了武器,雖然說有什麼事可以立即動手,但對一群老百姓使用軍事手段始終不妥當,鄭吉也無法承擔因此而帶來的結果。所以他隻能開口向先賢撣道。

眼下的情形先賢撣自然是看在眼裏的,場上的匈奴人已經開始懷疑去大漢是對是錯了,現在這個時候想要回頭幾乎是不可能的,但若讓所有人開始不安,軍心開始動搖的話,先賢撣擔心鄭吉會像對付逃兵一樣去對付其他人,這不是由他本人決定的,除了鄭吉本身的性格作用行事手段之外,更多的是整個大漢朝廷的集體意誌。

是低頭屈服就這樣聽人安排,成為一個不擇不扣的降卒還是奮起抗爭利用現在還存在的實力奮力一搏。先賢撣的內心是複雜的,猶如兩柄利劍在胸中反複折騰,那種複雜之情簡直難以言表。

最終先賢撣定了定心神痛下心來還是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在他看來,此時此刻他們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資本,與其就這樣死了,不如好好活著,來日方長,於是朝場上大聲道:“即然已經決定來到大漢就應該服從大漢的管理,朝廷撥了那麼多財力物力和人力來幫助我們,難道我們就連跟著去都還要多加計較嗎?我們匈奴人的胸懷還沒那麼小。”

“至於我先賢撣則必會跟著鄭吉將軍前去長安謝恩,其他人應聽從安排,擇日啟程。”定了定,先賢撣朝格日看著鄭重道:“格日,你率領一萬人跟司馬將軍走,明日啟程。”

“日逐王...”格日動了動嘴似乎想要再說什麼,卻被日逐王瞪了一眼,立馬不說話了,低沉的麵色,轉頭看著場中,不再說話。

“希爾奇,你率領其餘人跟隨王將軍前往西域。”先賢撣轉頭又朝麵前站在匈奴士兵前麵一排的一位將領模樣的人道。

希爾奇睜大眼睛看著先賢撣似乎不願領命,先賢撣早料到屬下會有意見,遞給他一個眼神,希爾奇也不好多說,隻能答應道:“是。”

先賢撣這樣一安排,場上吵雜的聲響淺淺離去,慢慢的變的安靜下來。這恰是鄭吉想要的效果,嘴角輕揚,扯出一抹不容易看出的微笑,鄭吉對先賢撣道:“多謝。”

先賢撣陰沉著臉,瞟了鄭吉一眼,沒有多說什麼。這場上眾人的氣氛看起來十分奇怪,馮姝甚至感覺到隱藏的火藥味,心裏猶如埋了一顆深水炸彈,她害怕什麼時候這顆炸彈就爆炸了,心裏始終惴惴不安,這會兒見先賢撣和鄭吉相互配合彼此間的氣氛開始和緩,心裏的壓力也減少了許多,重重吐出一口氣,慶幸著兩人或者兩支隊伍之間沒出什麼事。

這一場驚心動魄的校場集合,攪亂了不少匈奴人敏感的神經,幾位將領甚至由於不安,解散之後直接找到先賢撣,希望能想一個對策,畢竟在他們看來,漢人這麼做擺明就是不相信他們的,日後他們在漢朝隻怕也沒什麼好日子過。

先賢撣一個人坐在院內,此時此刻他不想見任何人,然事與願違,他不想見人但手底下人卻都想見他,希望能從先賢撣這拿一顆定心丸,而事實是先賢撣自己都沒有定心丸。

秋風簌簌,飄下幾片蛋黃的樹葉,輕輕落在先賢撣肩上、手臂上,然而他卻似完全沒發覺,就那樣靜靜地坐在那,坐在自己的輪椅上,不希望任何人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