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在路上摔了一跤,手上腿上和臉上都磨破了,他還是堅持寫生,到了傍晚,他回來的時候,路上的人都看呆了,他們看到這麼一個滿身是血,頭發上臉上都是血痂的小孩子,站著騎在一輛二十八寸的自行車上飛奔,都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初二的時候,張晨在物理課上畫畫,那本速寫本被物理老師捜走,當著全班同學的麵撕掉了,還讓他站到黑板前麵罰站。
老師轉身坐下繼續講課,張晨站在那裏,看著不遠處地上,自己被撕碎的速寫本,冷不丁地拿起教室門後,一張給值日生站在上麵擦黑板的小條凳,就朝老師的頭上砸去。
張晨逃回了家,從此就沒有再去學校,父母的打罵都沒有用,校長親自到家裏,向張晨和他父母保證,隻要他回學校,學校肯定不處理他,但也沒有用,張晨說不上就不上了。
張晨在學校是個名人,也幫學校爭取了像全省黑板報評比第一名這樣的榮譽,學校裏,幾乎所有的宣傳畫和標語都是張晨畫張晨寫的,這讓校長每次陪上級領導視察時,都獲得不少的讚譽。
沒有了張晨,校長和班主任都覺得挺遺憾的,私下裏也怪那個新來的物理老師多事,張晨又不是隻在你物理課上,他在什麼課上不畫畫?好在他隻是管自己畫畫,並不影響別人,好過那些在課堂上調皮搗蛋的,其他的老師上課時,看到張晨畫畫,都會當沒有看見。
再說,你要收他的速寫本,收了也就收了,叫到辦公室裏,寫份檢討再還給他就是,你把人家撕了幹嘛?誰不知道速寫本是他的命根子。
可憐的物理老師,頭被張晨砸開了,但同情他的老師和同學,一個也沒有。
物理老師後來自己想想也有些過分,再加上張晨是差生,但還不算是壞學生,他要真的因此輟學,自己作為老師,也會一輩子不安。
他請同學帶他去了張晨的家,親自和張晨交心,陪同去的同學說,老師都幾乎到了聲淚俱下的程度,但張晨還是沒有回到學校。
後來連父母也不敢再逼,他們看到,張晨一個人在家畫畫時,好像很是快樂自在,但隻要一說上學,他馬上翻臉,目光陰冷。
他父親說,從來沒有看到過一個小孩,會有那樣的目光的,看樣子他是真的狠了心了,再逼他,別逼出事來。好在畫畫也算一門手藝,畫畫得好,以後也不至於沒飯吃,就由他了。
到了十八歲那年,別的沒考上大學的同學,待業在家,都還在為工作發愁,永城婺劇團的老團長和美工,竟親自找上門,要招張晨進團。
那美工是杭城人,當知青到了永城,被招進了永城婺劇團,一同下鄉的女朋友,後來成為了他的妻子,早就回杭城了,是浙江話劇團的演員,丈人是省文化廳的副廳長,他妻子四處活動,都聯係好了,浙江話劇團也同意要他,但在永城婺劇團被老團長卡住了。
老團長說,你要走可以,但一是要給我們團從省廳弄兩個戶口指標,二是找一個美工。
永城才多大,幾個畫畫的誰畫的好,美工當然知道,他當即推薦了張晨,至於兩個戶口指標,他丈人也想辦法幫他搞到了,那時徐建梅和馮老貴,都是農業戶口,給永城婺劇團的兩個指標,就給了他們,美工又帶著老團長親自去了張晨家裏。
張晨的父母,一聽說兒子進去是作為特殊人才,馬上就有事業編製,哪裏會不願意,張晨和美工本來就熟,平時還叫老師,到了劇團,工作也是畫畫,連顏料也不用自己花錢買了,他也自然樂意。
這樣張晨就到了永城婺劇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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