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很有道理,顧會計。”
顧淑芳皺了一下眉頭,她說:“你能不能不要叫我顧會計?太正式了。”
“那叫你什麼,當初不是……”
“好了,沒錯,當初是我讓你叫我顧會計的,那時候,我不是想和你保持距離嘛。”顧淑芳笑道。
張晨被搞糊塗了,那時候需要保持距離,現在不需要了?
“你叫我淑芳姐吧。”顧淑芳說,張晨說好,我本來就是叫你大姐。
“難聽死了,什麼大姐,大姐和姐一樣嗎?”顧淑芳嗔怪道。
“好好,我知道了,淑芳姐。”張晨趕緊說,“你還沒有說完,你怎麼到的海南。”
“那時候,我在蘇州南園賓館當服務員,他不知道怎麼,會去那裏學習,那個時候,他人很老實,也不多說話,普通話也說不清楚,他一個人在蘇州,沒地方可去,就喜歡跟在我們這些女服務員後麵玩,幫我們提包什麼的。
“他還送了我一套海南的明信片,和我說,他家就住在海邊,每天起來,就可以看到大海,十八九歲的小姑娘,怎麼會不被大海吸引?反正後來,我就和他好上了,我父母怎麼反對也沒有用。
“當時,他師父剛當上海南地區行署招待所的所長,有點權力,他去找他師父,他師父就向我們南園賓館發了商調函,我很快就被調過來了,我是組織關係先到了海城,人才第一次到海南。
“我們在路上走了兩天兩夜,當我第一眼看到海城時,就哭了,你知道那時的海城,破破爛爛,就像一個小漁村,和蘇州的差別有多大嗎?我完全有一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但是沒辦法了,生米已經煮成熟飯,我也沒有辦法調回去了,就是有辦法回去,我自己也感覺,沒有臉回去麵對我的父母了。
“後麵的故事,就不用多說了,反正是一片的灰暗,我年輕時就犯了這一次的錯,卻要用我的一生去後悔,有時候想想,真不值得,做人不值得。”
顧淑芳說到這裏的時候,目光黯然了,兩個人都沉默著,張晨很注意地看著顧淑芳的一舉一動,他還沒撲捉到合適的姿勢。
“我聽淑芳姐說過,你有一個女兒?”張晨問。
“對,我女兒,在蘇州。”顧淑芳說著,她想起了什麼,和張晨說:“對不起啊。”
張晨奇道:“對不起什麼?”
“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和你說的那些話。”
張晨笑了起來:“我都已經忘了。”
“忘了就好。”顧淑芳說,“女兒出生以後,父母就原諒了我,他們還千裏迢迢,到這裏來看我們了,父母走的時候,說什麼也要把我女兒帶走,說是留在這裏,他們不放心,會天天做惡夢的,我最後也同意了。”
“符總呢,符總也同意?”
“他根本就不在乎。”
“啊!”張晨吃了一驚,“為什麼?”
“重男輕女!你不知道海南人很重男輕女?
“他是,他們一家人都是,都覺得生了這一個女兒沒什麼用,我女兒從小到大,不管是他家裏還是他,別說從來就沒想過要去蘇州看看她,連平時提都不會提起,除了我一個人,他們全家都是一副走了最好的態度。
“我父母把我的女兒當成了寶,你說,如果是你,你會讓你的女兒留在這裏嗎?”
張晨默然了。
顧淑芳繼續說:“他們全家,唯一的念頭就是讓我繼續給他們家,生一個男的,但我的心已經死了,從女兒離開的那一天起,我就,我就再也沒有讓他碰過我了。”
顧淑芳的臉微微一紅,她雙手抱在胸前,冷冷地說。
“好,淑芳姐,就是這個姿勢,保持別動。”
張晨說著,手裏的木炭條在畫布上飛快地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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